了下来,她沉默了一会,轻声道,“嗯,是不太好……因为没有可以商量的人,所以有点烦恼。”
“不介意的话,能给我讲讲吗?”犬冢昴挠了挠面颊,“虽然帮不上忙,但是说出来,你会轻松一些吧。”
两人并肩走着,漫无目的,在寂静的驹野居地散步。
“我想得到一个人的帮助。”
隐去机密的信息,晴光思考措辞,慢慢说道,“这个人想法与我相左,假如借助他的力量,我的计划很可能会失败,变成对方想要的结局。”
犬冢昴安静聆听,“一定要他帮忙不可?”
“非他不可,”踢了一脚地上的石子,晴光闷闷不乐,“目前看来,这是最优的解决办法。”
“对方想要的结局,你无法接受?”
“嗯,那样简直糟糕透了。”
“这样啊……”听懂了又好像没听懂,犬冢昴试探性地问,“能不能改变他的想法,让他与你统一战线呢?”
“很难,”晴光长叹一声,“让一日三餐吃米饭的你改成面包,你会大肆抗议的吧?被迫改变传承多年的旧俗,那个人多半也是这种反应。”
犬冢昴停顿了下,不太符合时宜地问,“嗯……面包是什么?”
对哦,这个年代还没有面包生产,晴光微笑起来,“是把麦粒磨碎,揉团发酵,烘烤出的食物,刚出炉的面包很香哦。”
“和馒头类似吗?”犬冢昴忍不住摸了摸衣襟。
回忆着馒头的口感,晴光肯定道,“差不多,是更柔软的,没那么甜的馒头。”
于是犬冢昴收回手,思忖了半晌,“从米饭改成馒头,我的确吃不习惯,不过逼着我硬吃,为了填饱肚子,我能吃下去。”
晴光扑哧一声笑出来,看向一脸认真的少年,“没那么严重,又不是流奈阿姨站在你身后,手里端着棍棒监督,不吃就打。”
话音刚落,两人意识到了什么,纷纷闭上嘴。
犬冢昴盯着被晴光踢来踢去的石头,脚步不禁慢下来,晴光也停住了,用手托着下颌,眼睛越来越亮。
“对啊……”她如梦方醒地道,声音掺着几分雀跃,“他们做的本就不正确,与其勉勉强强地委屈折中,我何不亲自规范,令之产生变革?”
她总想着尊重这个世界,不可以轻易破坏根基,但既然从根上烂了个彻底,何必再苦心呵护。
不如放一把大火,彻底烧个干净。
大脑飞速运转,晴光恨不得立即奔回书房,查阅整理各种资料,她打定主意,几步跳到院门前,向犬冢昴欢快地转过身。
“帮大忙了,昴君,一语道破本质,你真聪明呀!”
少女的赞美真心实意,犬冢昴红了耳尖,手掌无措地左右舞动,“没,没什么,我说的事太微不足道……”
“不是的,真正的道理,往往正蕴含在生活的小事里,你是独具慧眼的人,因此才能看到被疏忽的真谛。”
手指攥紧衣角,犬冢昴的头一点一点低下去,看不清眼底的情绪。
总是这样,他总是被晴光肯定,被晴光含笑鼓励。
从母亲与祖父那里得不到的心安,被她舍命相救后,就好似感受太阳的热度般源源不绝,舒适且自然。
岁月流转,时至今日,犬冢昴终于认清了自己的心意。
他崇拜坚决潇洒的少女,他敬仰志向高远的少女,他……喜欢如此温柔的她。
“昴君?”不知不觉间,晴光走到他身前,担忧地问,“怎么忽然捂住胸口,是身体不舒服吗?”
犬冢昴缓慢地抬起头,眉峰下耷,嘴角却舒展开来,“没有不舒服,只不过心里像是被水熨烫,又暖又痒……”
“这什么奇怪的比喻,”晴光松了口气,伸手检查,“你受伤了?别动,怎么鼓囊囊的,不会是绷带吧?”
“啊,那个是……”犬冢昴一怔,连忙将包扎整齐的竹叶取出,放在晴光手心。
“这次出任务,集市上有卖金锷饼的店家,就买了两份,你可以和睦月一起吃。”
少女露出更加可爱的神情,小狗似的嗅了嗅,闻到香甜的气味,浑身散发出喜悦。
“很久没有人送我点心了,”睦月最近在约束她的糖分摄入量,连带其他人也严格起来,晴光稀罕地抱着竹团,“我会好好享用的,花费了多少钱?我让仆人给你送过去。”
“不用这样,”犬冢昴慌乱摇头,“我有自己的委托金,并不是借用了母亲的钱。”
他坚持不必见外,晴光只得作罢,惭愧地耸肩。
“那下次换我给你带伴手礼吧,你喜欢什么忍具?或者食物,珍贵书籍,某地的特产?”
“真的没关系……”
不如说,他早就得到了比忍具还要珍稀的宝物。
注视着茫无所知的晴光,犬冢昴牙关一咬,迈进一步,双掌握住她的左手。
“晴光,”他使出毕生的勇气,“我的力量或许很弱,但是为了你……为了你的花见酒,我会努力变强。”
“……不是我的花见酒,”没有抽回手臂,晴光无奈地纠正,“是我们的花见酒,昴君,我们要一起努力啊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