”方宁摊开掌心,中间放着一枚六扇门的金牌,镂刻着方宁的名牌,俨然是六扇门的身份象征。
“这可不巧了。”方宁环胸笑看他,“我大哥前不久来县衙,替我带来了这个名牌,是我离京前太子殿下为我讨来的,却是货真价实的。既然我是官场的人,六扇门的案件总比你的优越,我把他带走,范大人你没意见吧?”说着,指了指黄松。
范西楮皮笑肉不笑,硬着头皮道:“下官不敢有意见。”心里发狠,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方宁把人带走,不得不谋划下一步。
可在这时,方宁又朝何季看了一眼,一指范西楮道:“把他给我抓起来。”何季等人上前,没等一甘人反应过来,已经把范西楮架了起来。
“你,你们要做什么?”范西楮挣扎着,只是那肥硕的身躯半点用也没有。
谢佑灵走到他的身侧,回忆起他刚来县衙时候,他曾经的教诲,淡淡地扬起一个笑容道:“事已至此,希望范大人放明白些。”
同样的话,还了回去。
“你们凭什么抓我?放开我,快放开我!”范西楮愤怒不已,他看向自己带来的一群人,可那些人瞧着风头不对,没敢上前来。
方宁冷冷一笑,挥手将人带走,边道:“委屈范大人一会儿了,毕竟,黄松那案子,你也是重要的人物,去了县衙好好说罢!”
回了衙门,这一路上范西楮稍微冷静下来,心想黄松未必就真的有他的把柄,或许是在吓唬人罢了,他不能自乱阵脚,掉入谢佑灵和方宁的陷阱。
可当谢佑灵真的出现之时,范西楮也不免紧张起来,听他提到了账簿,更为紧张起来。
这几年来,黄松替他办的肮脏事并不少,因为珍娘那起案子,他用黄松用的很放心,压根没想过黄松背地里敢做什么。可他想来想去也不明白,黄松拿在手里的到底是什么,他也有些好奇。
“有些话我便直言了,黄松是你的人,他替你办事,宜兴县里多少见不得光的事情,都与你有关,条条状状,都是死罪。”
其一,催缴钱粮,压迫农户,横加折磨;其二,除了夏秋两税,额外征收“辛苦费”,百姓苦不堪言;其三,勾结官僚地主偷税漏税,将两税转嫁给广发农民;其四,为了庆祝女儿的生辰,强取货物而不付钱,强用人力;其五,勾结仓官擅自挪用,监守自盗;其六,勾结强豪侵占学田;其七,冤狱泛滥……
范西楮道:“谢大人你这么说,拿出证据来就是。”
“桩桩件件都需要银子来梳通,收钱出钱,从你私人口袋出去的银钱少之又少,你都是挪用官府的公款,可银子没了,总得有由头,因此不得不编个由头,就需要重新做账了。”
“黄松那里有一本草簿,就是用来记录你支取了官府多少钱,他又是用什么由头改到官府的正事簿书上,这事儿他原也没放在心上,可银两一旦变多了,这草簿就变得重要了,他也留了一个心眼,同时把你收取了别人多少钱一一记录下来。”
谢佑灵看着他逐渐变得死灰般的脸色,又道:“只要把这草簿和官府正式的簿书对比一下,便可以窥见一二。范大人,你还需要本官继续说下去吗?”
沉寂片刻后,范西楮呵了口气,慢慢从黑暗中抬起头,一双眼眸失了往日的神采,“谢大人并不急着处置下官,是何打算?”
聪明人说话,一点就通,范西楮知道谢佑灵另有目的,他直言道:“我知道你和常州府的知府孟义元是旧相识,当年他还只是常州府一名小胥吏,救过你一命,还留你吃了一顿饭。若非如此,你和你娘根本到不了宜兴。”
那便要说起范西楮的过往,他并非宜兴本地人,当年他和娘亲是从北方过来的。他爹是一名行商的商人,和他娘在北方有过一夜情之后才生下的他。后来,北方发生□□,她娘才带着他一路往江南来,差点死在路上,是孟义元救了他,这才有了后面的相识。
范父在宜兴经商,经常在外跑商,对于送上门的母子俩,态度并不热情,只是让管家给他们在外买了房子,并没太照顾。范西楮是自己出息,考取了功名,又因为范父没有认他,他的户籍仍在北方,所以留在宜兴县当了官。
据谢佑灵查探的消息,范西楮真正开始掌权是孟义元当了常州府知府之后,也正是他爹出事之后,所以这两人之间必定有勾结,所以,他早就派人查这两人了,手上的证据虽然有,但有限,无法将孟义元一击毙命。
“我需要你的帮忙,指证孟义元的所有罪行。”
“我可以给你时间考虑,不过明天你必须给我答复。”谢佑灵看着沉默的范西楮,离开了牢狱。
范西楮这才知道自己栽在了他的手中,联想到以往种种,心里泛起了一阵寒意。想想啊,堂堂状元爷,殿试之后就被圣上贬到小县城,当真是因为他得罪了圣上?刚才他那番话明显是早就注意到了自己和孟义元,是有备而来!
总宪大人是他的老师,如果圣上真的要贬他,岂会一言不发?难道说,他被贬根本就是总宪大人和圣上的安排?
很明显,谢佑灵的目的就是孟义元!
当夜,范西楮派人喊了谢佑灵来,答应了他的要求,还说:“我手中同样掌握了一些能令他无法翻身的证据。”
“我可以答应你,但是你要答应我,保住我女儿,护她一生周全。”
“好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