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凝起杏眸,似不惧他知晓太多:“一块有龙腾纹案的梅花玉,前一阵子由元镇王世子进献。”
如同悉知此物,他默然一瞬,轻启薄唇又问:“有何用?”
沈夜雪被问得烦闷,直起身子,忽感少许无趣:“你还未说愿不愿帮这个忙,我为何要一一告知。”
“借我旧相好之名入府,姑娘不应如实相告?”哪知他倏然淡笑,意味不明地扬起唇角。
方才借他的名义入了这宰相府院,不想此人竟这般斤斤计较,她正欲再与之调侃上几言,却见他顿然凑近,骨节分明的长指直掐于她的脖颈上。
他容色微许薄冷,唇畔噙着笑意,似有若无般渐渐掐紧了脖子:“此处我若是杀上一人,也不会有人敢吱声,姑娘不会察觉不出。”
本是下意识地欲挣扎上几番,可她此时莫名冷静,觉这男子虽碰触着要害,力道却未使太重。
说着是要她的命,却更像是戏弄。
“唉,这世上男子皆为美色痴醉,”她尤为烦恼地叹出一息,娇声轻语了起来,“可惜离公子见不得我的模样,不然……应是会疼惜些的。”
对此惋惜不予理会,离声悠闲怡然而回:“姑娘的美色我自当知晓。”
身前娇色忽地吃痛一哼,似因痛楚轻吟出声,他才觉指尖触到了其颈间纱布,蓦然一松。
“谁动过你?”
他凛上清眉,神情肃然了一分,原本欲捉弄的心思遽然消逝。
单单是上回留下的痕印不会疼痛至此……
长指掠过纱布时似抚到了浅浅疤痕,他深知定有人欲得到她,一时乱了心神,失了几许分寸。
这姑娘在花月坊内遭受了什么,他不可得知。
沈夜雪自然而然地拢上颈处素裳,遮掩起那伤口,起身一拜,答的是他适才的那一语。
“那玉石能治一人的疾症,我是用来医人的。离公子如若不信,便当是我打搅了。”
“可据我所知,坊间流传着一语,得龙腾玉者得天下……”随之伫立而起,离声浅理着袖摆,别有深意道,“姑娘是何居心,着实让人想问上一句。”
她转眸望向清幽花木,眸色若明若暗:“仅凭国师一词,天下人便信了那荒谬之言,也实在可笑。何况我对这江山不着兴趣,我只是为他人效命。”
“你若在意此玉,待我医好他,我便还回来。”
世人皆知那块玉石的传言,如今朝堂未稳,幼帝与傅昀远仍在暗中较量。谁都想得此玉,只因得了此玉,便可得天下民心。
然而她却觉有些荒谬,一块小小的玉石也能被夸大成那般,天下之人还皆信以为真。
“我信,”他左思右想后唇角再度弯起,狂妄又笃定道,“你就是去得了这天下,我也不阻拦。”
沈夜雪嗤笑一声,不知是在嘲讽何人:“我仅是花月坊中的风尘之女,如何能参与你们的争权夺势中……离公子是在说笑。”
她从未想过要拥这天下山河,虽有昭昭野心欲得花月坊,但也不敢如是妄想。
身为一青楼女子,她有着自知之明,身份自是较那些锦衣玉食的大家闺秀要卑贱许多。
公子择中她作为利刃栽培,便是寄予她重望,她哪还敢去作想,想揽下那朝廷之势的举动……
若被公子知得这份野心,她定是活不过明日。
双肩忽而被握了紧,她霎时清明,瞧着身前男子直扣她玉肩,几近蛊惑得话语落至耳畔。
“我夺来,献于你好不好?”
“献于我?”沈夜雪未明其意,只当他是道着玩笑之语,“离公子是糊涂了?我可是……”
“你若喜欢,这天下之物我皆可献上。”
她未言尽,又听此人猖狂放肆般言道。
“那就等你坐上万尊之位再言说……”心上除了稍许诧异再无波澜,她眉目含笑,眼下所想尽是今夜窃玉之举,“你若当真心悦,今晚就帮我。”
抬指轻抚过肩处紧攥的手,将其轻盈放落,她娇然浅笑,作势缓缓拉开了二人之距。
纤指的触感徐徐蔓延至心底,撩动起一缕春风,吹得心火微微灼烧,酥痒得扰人清梦。
离声立于原地不动,眉间笑意未减,透出的兴致一览无余:“我要一点犒赏。”
“你想要何等犒赏?”眼见着府宴即将开宴,沈夜雪瞥向不远处的明黄灯火,赶忙问着。
不知要与这人纠葛到几时,若实在不愿相帮,她便独自前往,此举也并非是了不得的大事。
只不过有他这熟门熟路之人的帮衬会锦上添花些,让她好歹有个方位可寻。
“让我欢心满意了,我就帮你这一忙。”
慵懒地坐回长椅上,离声轻巧一带,将此道娇姝带入清怀:“至于如何取悦,花月坊的姑娘应是最明了的。”
火红的云袍于夜色中更显张扬与清寂,她心生恼意,回忆起彼时被轻薄之景,更是羞恼不堪。
“你还想辱没我……上回就已经让我够难堪的……”
“怎能说是辱没,姑娘还看不出我的心意?”他轻声回应,俯于她耳畔,嗓音渐渐沉冷,“我只是喜欢姑娘,喜欢而已……”
“是姑娘以为的那种心思,是沦陷情思下不分昼夜的那种心悦之情……”
他几乎用着恳求的口吻低喃诉说着,明明才初相识,这份情愫却似已隐忍了许久,久到已记不真切究竟过了几个春秋。
恳求……
为何会这样的错觉,她愣于其怀,忘了挣脱。
察觉他未再行越矩之举,恍若已知上回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