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姑娘……
我们都是些粗人,怎么能跟贵人一起吃东西呢……”
眼见张老汉眼中已隐隐有了泪水,段沐脂连忙换上一副失落的神情。
“我们这些做下人的,哪里是什么贵人……”
原本因为感动,张老汉的泪水已经到了眼边,陡听得段沐脂低落的话语,立时便被吸引走了注意力。
“姑娘是二皇子身边的人,当然是贵人了。”
段沐脂微微偏头,擦了擦根本不存在的眼泪。
“像我们这种做下人的,遇上一个好主子才勉强像个人……
在那之前的日子……不说了……”
话到后面,段沐脂的声音里已有了一丝哽咽。
瞬间,张老汉和张小兰都有些不知所措。
张小兰连忙安慰:“姐姐,我看二皇子人挺不错的,你跟着二皇子,就不用再受苦了。”
张老汉也附和:“对啊段姑娘,你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……
跟着二皇子有吃有穿,总比我们这些在外面挨饿受冻的强。”
段沐脂再次做了个擦拭眼泪的动作,随后假装不在意地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。
“对了老爹,听说今年咱县里大丰收,怎么粮价还涨了不少?”
听到段沐脂的问话,张老汉叹了口气。
“今年的粮食是丰收了,可是我们村几乎人人都在挨饿,根本吃不起啊……”
“地主加租吗?”段沐脂问。
张老汉摇了摇头,“要是地主加租,说不定还好些,至少能吃几天饱饭。”
“那这是为什么?”段沐脂又问。
“今年啊,收成特别好,我们张家村是每家每户都开心啊。
更让人高兴的是,交租的时候,赵大户不但没有加租,还给我们减了一些租。
还跟我们说,他们那有喜事,需要一大批粮食。
说是看在跟我们村主顾多年,愿意以比市场价高一成的价格收购我们所有的粮食。
那时我们村的人都以为,今年收成好,县里粮价肯定高不了,想着卖了粮再去县里买。
这样一来一回能赚不少差价,却没想到……
都怪我一时糊涂啊……”
说到这里,张老汉悔恨地拍打起胸口来。
段沐脂连忙拉住张老汉的手,安抚道:“没事的老爹,都过去了,过去了。”
说着,递了杯茶给张老汉。
张老汉喝了茶,情绪慢慢缓和了下来,继续诉说起来。
“也是我们单纯,这地主哪里会做亏本的买卖。
我们到了县上才发现,县上的粮价已经翻了一倍不止。”
说到这,张老汉情绪再次变得有些激动,张小兰连忙抚着张老汉的背给他顺气。
段沐脂等张老汉平复了下情绪,这才继续问道:“后来呢?”
“县里的粮食那么贵,我们哪里舍得买,只好先回村里去。
想着过两天,没准粮价能降下来。
谁知道时间一天天过去,粮价非但没降,还涨了不少。
闺女你是不知道啊,现在的粮价是以前的三倍还多啊……”
段沐脂黛眉轻皱,“粮价涨了这么多,县太爷他们不管吗?”
“不管啊,粮食贵了那么多,我们就想找赵大户商量商量。
看能不能把之前卖的粮食再买回来……
谁知赵大户跟我们说,收的粮食都已经转手卖掉了。
我们没办法,只能去告官。
可衙门说了,我们这是自由买卖,管不了。
最后逼得实在没办法,村里的人只能在村子旁边挖些野菜吃。
一开始还能对付,后来野菜都找不着了。
那天早晨,阿牛见我和小兰都实在饿得受不了,就自己出门去了。
傍晚的时候,阿牛带了一袋米回来。
我们很高兴,总算有吃的了,于是赶紧煮了一锅粥。
谁知道刚吃完粥没多久,衙役就上门拿人了。
直到这时我才知道,原来是阿牛一时糊涂,偷了县上的米粮行。
阿牛被抓走后第三天,就是今天。
那个洪班头带着人上门要抓小兰,说是有人举报,小兰是阿牛同党。
还说阿牛偷的是外国商人,上面要严查……”
问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,段沐脂送走了张老汉爷孙。
将桌上的茶点收拾完后,段沐脂让人带来了张壮。
张壮刚一进门,段沐脂就问张壮。
“知道付将军准备怎么处置你吗?”
张壮站得笔直,“不知道,不管有什么责罚,好汉做事好汉当就是了。”
段沐脂轻笑一声,“你觉得自己为张小兰一家出头,特英雄是吗?”
“我站出来只是出于义愤。”张壮声音洪亮。
“你是因为什么原因站出来的,这并不重要。
你好好想一想,如果今天不是二皇子和付将军他们在场,你会有什么下场?”
随着段沐脂的话音落下,张壮高昂着的头低下了许多。
段沐脂继续说道:“别说救人,你自己都得搭进去。
如果洪忠他们有别的心思……
到时候用你来威胁张小兰他们,你觉得会有什么后果?
一来,你是因为他们才被卷进这件事里;
二来,你替他们出头也算是他们半个恩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