月色朦胧,雨后泥土的味道,混杂着院子内花草的香气,弥漫在空中。
花草上的雨珠,映射着点点星月之光,与天上的星河隐隐成对称之状。
屋檐上,几滴水珠滴下。
恍惚间,方景凌感觉,华素款款走来的优美脚步,如屋檐上的水珠一般富有节奏,一滴一滴,滴进了心田。
很小的时候,方景凌就在网上读到过一句形容爱情的诗:我们都是只有一只翅膀的天使,只有相互拥抱着才能飞翔。
这动人的形容,曾让方景凌对爱情充满憧憬。
可是随着方景凌慢慢长大,这份憧憬不知何时已被方景凌深藏在了心底。
方景凌并没有谈过恋爱,可是对爱情,方景凌却莫名悲观。
也许是人长大了,就会变得理智,就会明白,爱情是奢侈的,并不是每个人,都能遇到另一半的翅膀。
然而在这一瞬间,方景凌觉得自己遇到了!自己遇到了另一半的翅膀!
只是也许到最后……
自己并不能和她互相拥抱着飞翔……
“华素见过殿下。”
华素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冷,方景凌心下却升起一阵温暖。
“华素……”方景凌喊了一声,却不知道自己要说些什么。
也许,只是单纯想喊华素的名字。
“嗯?”华素一双美目中满是疑惑。
怎么感觉,今晚的他怪怪的。
方景凌干咳两声,“这么晚了,你怎么还不睡?”
华素轻笑,“殿下的院子里这么热闹,华素怎么睡得着?”
方景凌一怔。
今晚为了监察各县是否都已执行放赈,方景凌让周贤良派出了近300名官兵充当探子,探马往来不息,确实闹出了不小动静。
方景凌满脸歉意,“对不起,是我疏忽了,不小心打扰到你休息,我马上让周贤良调整流程,让他们在百寿园外提前下马……”说着,方景凌就准备喊周贤良。
华素连忙拦住,嗔怪地看了方景凌一眼,“我跟你开玩笑的……
今晚,是泉东数以万计百姓的活命之夜,我自然难以入眠……”
方景凌轻笑。
表面高冷,实则还是牵挂百姓,这个面冷心热的女人。
“你放心吧,根据周贤良的禀报,泉东10府72州县,除开云府5县1州还没消息外,其余诸州县均已增设粥场,连夜生火,这会,百姓们应该已经吃上热粥了。”
话音刚落,周贤良快步跑了进来。见到华素,周贤良愣住了。
自己是不是打扰到殿下和华素小姐了……
该死!早知道就先确认下院子里的状况。
见周贤良突然放慢脚步,华素美颈到小脸都浮上了一片红晕。
方景凌看在眼中,莫名欢喜。
“是开云府有消息了吧。”
“殿下英明!开云府5县1州共增设了36个粥场,粥场均已生火。另外,漠州府今夜城门大开,先前从其他府跑来的百姓,在知道自己家州县开了粥场后,有不少已连夜赶回原住处。漠州府的放赈压力,不日便可缓解!”
“很好。”方景凌看华素。
听到周贤良汇报的消息,华素也不觉展露笑颜。
看着华素的笑容,方景凌不知为何,感觉到无比的安宁。
周贤良低着头,“属下继续监察!属下告退!”
说完,周贤良也不等方景凌回应,转身以一个极其惊人的速度逃离了院子。
看着周贤良的身影转眼从自己视线中消失,方景凌不由心生感慨。
不愧是季凌军的王牌斥候,跑得就是快。
华素又嗔怪地看了方景凌一眼。
两人明明什么都没做,属下却每次都像是撞破两人幽会一般,也不知道他平日跟属下都说了些什么。
感觉到华素在看自己,方景凌回看华素,华素慌忙移开目光,看向天上的月亮。
方景凌暗暗惊奇,却也没有发问,也顺着华素的目光,看向天空中的皓月。
看了一会,方景凌将目光重新投向华素。
朦胧月色下,华素少了几分高冷,多了几分恬静,方景凌突然想到一句诗——
你在桥上看风景,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……
泉东省,大漠府,一处池塘边。
“爹,不能喝,不能喝……”衣裳褴褛的妇女伸手去拉同样衣裳褴褛的公公。
年迈的公公正将手上捞到的,混着泥沙的池水往嘴里送,被儿媳妇一拉,公公手一抖,池水瞬间洒了。
“饿……我饿……”公公捶胸顿足,惹得一旁的小孙子也开始哭嚎起来。
被孙子的哭声一闹,公公迷糊的神志恢复了些许清醒,“狗儿不哭,是爷爷错了……”
一阵脚步声响起,随后传来一个青年男人的声音,“爹,巧,知县派人开粥场啦。”
妇女和公公不约而同看向青年男人,青年男人眼中含泪,“是真的。”
妇女大喜,从地上爬起,随后拉起公公和儿子。
青年男人走到媳妇身旁,将儿子背到背上,“走。”
一颗树皮被扒光了的大树旁,男人将腰带抛过树梢,结了个绳圈。
看了眼地上了无生息的另一个男人,男人狠下心,将头套入绳圈内。
饿肚子的滋味实在太难受了……
他看到过有人吃饿殍的肉,可他实在胆小,又饿得实在受不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