刘蓓的父亲是导演,母亲是话剧演员。
很小的时候父母就离婚了,被姥姥带大的,报考戏曲学校是她自己的主意,她妈哭着喊着不让考,那也没好使。因为这种学校封闭,一上就是八年,毕业肯定包分配,什么都不用愁。
可能正是这种成长环境,让她从小就很独立,非常有主见。
次日,晨。
六个小演员在一位老师的带领下,坐公交来到了前门箭楼。
说好了不用化妆,不用穿戏服,简简单单的唱几段就行,谁也没想酬劳这回事,供饭就很满意。
现在戏曲演员也都有单位,单位组织演出卖票,但跟他们没关系,每月拿工资的。谁要是私下接活,收人钱财,那问题可大可小…
黄占英知道有几个孩子要来,热情的不得了。
“吃早饭了么?”
“我们特意煮了鸡蛋,来先垫垫!”
“也不知道你们什么规矩,能不能喝茶,不行就给你们烧点白开水!”
早上顾客不多,黄占英跑到摊位前,大嗓门派上了用场:“瞧一瞧看一看呐,过路的麻烦停一停,今天我们请了戏曲学校的学员来演出,一为回馈大家,二也热闹热闹。
我们卖了这么多天茶,多亏了大家支持才能坚持下去,先在这谢谢了!”
这么一喊,瞬间围了好几层。
就在这简陋的场地,喧嚣的环境,几百年的箭楼下,一位十八九岁的小演员走上来,略带紧张的开口,来了一段穆桂英挂帅。
头些年,帝王将相、才子佳人的戏都不让唱了,现在才陆续恢复,形成了样板戏与传统戏并举的局面。
“猛听得金鼓响画角声震,唤起我破天门壮志凌云。想当年桃花马上威风凛凛,敌血飞溅石榴裙…我一剑能挡百万兵!”
“好!”
“好!”
唱的自然青涩,加上紧张就更别提了,但人群掌声雷鸣,极给面子的喝彩。
缺乏娱乐啊!
从70年代末到80年代末,是传统戏曲最后的辉煌。
简单说,就是市场好,戏曲演员有跟影视明星同样的地位和受欢迎程度,戏曲不是小众,而是大众娱乐。
后世就不行了,都变成小众了,只在个别地域还留存着火苗,比如豫剧。据说豫剧是唯一一个,不用国家拨款就能养活自己的剧种。
于佳佳咔嚓咔嚓拍照,记录着一个個瞬间,这都是踏上大记者阶梯的砖石。
而她突然一愣,赶紧拍了拍陈奇。
“哎哎,有个洋鬼子!”
“哪儿呢?”
“那边那边!”
陈奇一瞧,果然一个金发碧眼的女人兴致浓厚的正往里挤。
“活该你走运,老外都让你碰上了!”
话说今年1月1日,中美正式建交。
中国领导人访美,好人卡特安排了一场文艺演出,最后一个节目是100名不同肤色的美国儿童,用中文唱我爱bj天安门,一时传为佳话。
之后,美国也派了个国会代表团过来访问,老逼登就在里面,他当时是参议员,还游览了长城。这是他第一次来中国,谁又能想到40年后,他会变成美稀宗呢?
中国已经对美国人开放了签证,一些艺术团体、记者、摄影师、少量游客都陆陆续续的来了。
他们拍了大量照片,带回去给美国的报纸,毕竟咱们国家现在太神秘了,全世界都想了解。
伊芙·阿诺德就是其中之一。
她是美国一家图片社的签约摄影师,当知道可以来中国后,迫不及待的提交了申请。
很快就通过了,而且她还得到了一个特别对待:签证有效期延长6个月,她可以以游客的身份,经国家旅游局安排,去她想去的任何地方。
来的时候还是冬天呢,她拍到了火车站里的乘客,雪中的十三陵,工厂里的女工,完了又往南走,参观了青岛啤酒工厂,还去了上海。
转了一大圈,刚刚回来。
伊芙准备这几天再拍拍京城的胡同,然后就回美国,于是就看到了眼前的一幕。
“我记得我刚来的时候,这里没有这个摊位?”
“没有,可能是新近开的。”
“哈,我要过去问问!”
陪同的翻译无奈,只得跟着往里挤,国家让这帮老外进来,是想让他们看看改革开放的中国,他们对大场面固然感兴趣,但更喜欢拍一些小的东西。
于是乎,一个金毛在人群里穿来穿去,大家都很愣,嚯,洋鬼子!
正唱着的小演员一瞧,嗬,还有外宾!
更起劲了。
伊芙到了茶摊前,好奇的打量着一切,黄占英等人顿时紧张起来,互相交换眼神:妈呀,洋人!我们要打倒她嘛?
“你好,你们这是在干什么?”
她问了一句,翻译译成中文,介绍道:“这位是美国记者,你们不用紧张,正常说话就好。”
“我们,我们说什么呀?”
黄占英还是历练不足,有点懵逼。陈奇只得走过来,笑着挥了下手:“哈喽!”
“你会英语?”伊芙问。
“自学的,一点点。”
“哇,你已经很厉害了,你们是在卖水么?”
陈奇很想用英语对话,但过于逆天,只好装听不懂的样子,通过翻译聊天。
“这种茶叫大碗茶,虽然简陋,但已经有400年的历史了。明朝时有一百三十二行,卖大碗茶属于蒸作行,清朝时