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庐山恋》的热浪还在继续,大城市的首轮还没放完呢。
首轮完事,还有小城市,然后还有县城、乡镇、村里、各单位自己的俱乐部,一波下来得2-3年。
对电影的评论也越来越多,批评与赞扬总体上三七开,批评声虽然只占三,却骂的一个比一个狠,在保守派里,骂《庐山恋》就是政治正确。
其中,赵保华骂的最严重,直接扣帽子。而就在这个档口,中青报发了一篇陈奇的公开回应:
“《庐山恋》上映之后,引起了评论界的热烈争论,这是正常现象。对一部文艺作品,总是会见仁见智,何况我自己也承认,《庐山恋》在剧本上确实存在明显不足。
所以,对报刊上的一些评论文章,我细看,细思考,希望从中获得教益,以利今后的创作。
但最近读了赵保华同志的一篇文章,说电影‘抹杀了两党斗争的是非界限,解放战争原来是一场误会’,我如鲠在喉、如芒在背、如坐针毡。
这个批评已经离开作品本身的优劣,而是涉及到了原则问题,因此我决定写篇回应,以供大家参考。”
跟着,陈奇发了一些剧本原段。
因为《庐山恋》里的一大矛盾,就是双方父辈的恩怨,当年是黄埔军校的同学,因为理念不合分道扬镳,在战场上兵戎相见,仇恨延续了很多年。
只是由于新时代来临,出于统战需要,响应国家政策,男主的父亲才原谅了对方,压根就不存在“解放战争是误会”这个东西。
解释清楚了这些,陈奇就开始骂了。
“我党说过,批评要与人为善,要实事求是。
可惜我既没看到善意,也没看到实事求是。
洪流结束四年了,大家总说不要回到过去,但以赵保华同志为代表的某些人,却如此粗暴轻率的给一部作品下定论,草菅作品之命,进而草菅我这个文艺界新人之命!
我真想问问:究竟你们是不想回到过去,还是想回到过去?!!
至于赵保华同志的另一个观点,认为《庐山恋》审美不高,迎合小市民的低级趣味,那就更可笑了。
何谓群众?何谓小市民?小市民不算群众么?这无非是一种过于自信的高高在上,对人民群众指指点点,甚至强奸民意,将自己的喜好凌驾于人民之上!
当群众与你们的审美相悖,便是低级趣味;当群众与你们的审美一致,便是品味高雅。
邓公说过,白猫黑猫,逮到老鼠就是好猫!
它们共同的责任是逮耗子,同理拍电影都是为了人民服务,在双百方针指导下,就应该有《庐山恋》这样的作品,上座率爆满,观众交口称赞,听说拷贝也创了记录。
近日来,多位评论界权威进行了公正善意的批评,让我感受到了温暖,我更虚心接受。
而赵保华同志没写过一个剧本,没做过一部电影,却对《庐山恋》产生这么大的恶意,不惜胡编乱造的造谣,文人相轻,淋漓尽致。
不过是条清水粪坑里的蛆虫罢了!
只能说一句,嫉妒使人面目全非。
人民群众喜欢,伱不喜欢,你算老几?!!”
这年头电影产业繁荣,针对电影的评论家也很多,每当一部新片出来,总有这样那样的评价。主创往往也会发表文章,与之对线。
但文人骂架,总要一个用词考究,引经据典,不能太粗鄙了。此乃约定俗成的惯例,自古相传至今,鲁迅骂梁实秋“丧家的资本家的乏走狗”,那已经是很过线了。
现在,陈奇以文艺界新丁的身份跳出来,上来就粗鄙的不得了。
直接骂“粪蛆!”
啪啪啪!
长影厂艺术办,赵保华气得把桌子拍的啪啪响,他有心把报纸撕了,眼里却离不开那上面硕大的字“清水粪坑里的蛆虫”“嫉妒使人面目全非”!
如果你长的帅,别人骂你丑,你是不会生气的,因为你知道他说的是假的。
如果你长得丑,别人骂你丑,你会火冒三丈。
赵保华现在就是这样,他破防了。
“黄口小儿,信口雌黄,凭你也敢来班门弄斧?!”
文人的事要用文人的方式解决,他让自己冷静下来,刷刷刷又写了一篇檄文。
而与此同时,那些看《庐山恋》不顺眼的家伙也纷纷响应,一时竟有十八路诸侯振臂一呼,联合讨伐陈贼的气势。
陈贼欺天罔地,不顾纲常,秽乱女主演,狼戾不仁,罪恶充积!
陈奇在汲县待着正闲的要死呢!
好不容易来活了,战斗欲爆表,订了好多报纸杂志,专挑骂自己的文章看,然后一一对线。
“您这个年龄对未来的考虑有很大的浪漫成分。您老觉得翻过一座山前面还有一座山,其实已经不用您来爬了。我觉得您现在要做准备,您要下山了,要走下坡路了。”
“赵保华同志无非是一个有着莫名优越感的肉喇叭,总爱义愤填膺扮演社会良心,实则骨子里拎不清的高高在上。”
“我对《庐山恋》的解释已经很清楚了,如果你看不懂道理,我也略通拳脚。”
赵保华等人丢盔卸甲,溃不成军,很快就无还手之力。
陈奇舌战群儒,大获全胜,骂的不亦乐乎。
只恨现在没有网络,效率太慢,自己一封信寄到京城,再发表,斗争性都过了。
文人骂架,其实都不会管的。现在开放了,文代会上都拨乱反正了,这项传统又回来了。
文人不仅爱骂架,还爱打架,例子有很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