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淮冬只觉腹中一阵绞痛,冷汗立时便顺着额头流下,她快走两步,冷不防抓住一名宫女的手,死死瞪着她。
那两名宫女此时才看清眼前女子,她们虽不认识她是谁,但见她衣着,还有圆滚滚的肚子,便猜到她是太子妃。
当时便吓得面色惨白,跪地求饶,“奴婢什么也没说!”
谢淮冬却不肯松手,“太子殿下怎么了?你们快告诉我。”
“奴婢不知道,真的不知道。”两个小宫女吓得连连磕头,又见谢淮冬面色惨白,一时见四下无人,连声说着,“不知道,”便转身就跑了。
谢淮冬拉不住她们,又追不上她们,不由更急得腹痛难忍,她死死扶着宫墙,四下望去不见旁的宫人,咬咬牙,扶着宫墙往东宫方向走去。
好在没走出去多远,就被皇后宫里的人追上了,宫人要扶她回去,她死也不肯。
追上来的是皇后宫里的老太监,服侍皇后多年,又是亲眼看着太子长大的,对太子很有感情。见谢淮冬这样坚决,只好差人速速去回禀皇后。
皇后赶来时,谢淮冬用钗子抵着自己的脖子,脸色苍白,整个身体都在颤抖。
“
母后,我今天无论如何都要见到太子,否则我跟孩子立时死在你面前!”
皇后也被她这副样子惊动。她本来也为太子忧心,不告诉她也是真心为她好,怕动了胎气。
太子如今凶险,她肚子里的孩子,很可能是太子唯一的血脉,不能有丝毫万一,皇后谢西燕也不由红了眼眶。
她也知道皇帝让她把谢淮冬囚在后宫是为了牵制萧策,可如今的萧策已性命不保,还有什么可牵制的。
遂红着眼眶道,“你不要急,我让人备车碾陪你一起去看太子。”
谢淮冬这才松了口气,但依旧不敢放下钗子。看皇后的样子,她更加肯定自己刚刚没听错,萧策真的出事了。惊恐绝望,一波波涌上心头,她不敢想萧策会如何,可又抑制不住地去想如果他出事,她该如何。
除了绝望,竟是没有一点头绪。惊恐无助让她不知所措。
可此时腹中胎儿突然重重踹了她一脚,她腹中一痛,蓦然惊醒。萧策还活着,她就不该绝望。而且她还有孩子,她和萧策的孩子,作为母亲,无论发生了什么,她都得护着孩子。
怎么可以只会惊慌失措呢?她能坚持
住。
她还记得叶倾然离开前曾经跟她说过,萧策护着她,叶倾然也帮着她,可他们再强,也是旁人。真正能保护她的只有她自己。现在她还有孩子,她若不再强大,便真的会失去一切了。
只是短短的时间,车碾来时,谢淮冬已经稳住了心神,她紧紧护着自己的肚子,在心里不断跟宝宝说话。
“别怕,妈妈在,爸爸不会有事,妈妈会保护你们!妈妈会永远护着宝宝。”
她不断叨念着,神奇的事情发生了,刚刚因为她情绪波动而不停翻动的宝宝,渐渐安定下来,她的腹痛也慢慢消失了。
她与皇后同乘,皇后看着她脸色虽然苍白,却渐渐镇定下来的情绪,有些意外。
在她眼里,这个太子妃就是个可以随意拿捏的傻瓜。却没想到,她会为了萧策做出如此激进之事。
想起萧策之前对她的种种维护,谢西燕其实有一丝心慰,她那个温良的儿子总算没有完全错付,这个女子终究对他存了一分真心。
只是,这次,她不知道萧策还能不能再逃过一劫。
她的心已经布满沧桑,痛苦不再像萧策第一次病倒时那样尖锐,她甚至有
些迟钝。失而复得,得而复失,她都不知道自己这辈子在皇宫里,还要经历多少这样的痛楚。
车碾停在东宫,谢淮冬迫不及待地赶去了萧策的寝殿,那里再次如她刚来时一样,充斥着浓郁的药味,苦到发涩,另人作呕。
除了药味,还有学生的血腥气。进进出出宫女太监,还有太医,都神色匆匆,目隐忧虑。
看到这些,她有些不敢进去,但是摸着肚子上传来小小的起伏,她还是大步踏入。
萧策依旧躺在他以前常躺得那张榻上,脸色如前一样苍白,长长的睫垂着,没有生气,眉间还笼着几分痛楚。他的头上包着厚厚的纱布,虽然看不见血丝,却可以看出他很疼,很痛快。
谢淮冬眼睛酸酸的,她却忍住了,带着几分忿恨地擦了一把眼角,便坐到他床边,死死握住他的手。
“萧策,你说要一直护着我的,你现在怎么回事?”
“太子妃!”谢淮冬的婢女双喜,之前被留在东宫,不许跟着进宫,此时总算见到自家主子,险些哭出来,忙上前行礼。
“成何体统。”皇后进来便见这失礼的主仆二人,冷冷训斥了一句。
谢
淮冬怜怜不舍地松开萧策,立在榻边,等着皇后训斥。
皇后看着病榻上自己不醒人事的儿子,还是忍住了,“你也看到了,太子在归都途中遇袭,伤到了脑袋,一直昏迷着,你便是见了也于事无补,不如在我宫中由太医照看着,专心养胎。”
“母后,我想留在太子身边,贴身照顾。”谢淮冬下定了决心。
“不可,你腹中胎儿要紧。”谢皇后立即拒绝,谢淮冬肚子里的现在比太子更重要。
“太医说我腹内胎儿已经稳固,东宫也有太医,不会出问题。若不让我留在太子身边,我才是放心不下,反对胎儿不好。求母后开恩。”
谢淮冬说着大着肚子吃力地跪在地上。她来自现代,一直以来对行这种跪拜礼都十分不适应,可这次,她是真心想求皇后答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