萧昕跟在皇帝的车辇之后,走出很远,还能感觉到身后有一道凉凉的视线。他没有回头,却也知道那是香贵妃。
回到自己宫中的皇帝服下太医拿来的定神丹后不久,便苏醒了。
果如萧昕所说,兵部侍郎,右相,等朝臣已经在殿下候着了。他们也是接到军报后急急赶来的。
在太医施救时,萧昕一直在一边安静的看着,稚气未脱的脸上满是担忧。见到自己父皇终于醒来,才松一口气。
萧历刚刚急怒攻心,一口气没上来,吃了药转醒后还是缓了一会儿才渐渐接受了刚刚军报传来的消息。
老太监见皇帝气顺了,才敢开口,“陛下,兵部的大人们都在候着了。另外,九皇子一直守着您,也急坏了,这会儿也在呢。”
萧历此时才注意到一直立在角落的萧昕,看着小儿子微蹙的眉头,他心头有些柔软。恍然想起似乎有许久没见过他了。
萧昕见父皇看着自己,忙上前行礼,又关切了几句。萧历点点头,“我先与朝臣议事,你在旁听听吧。”
萧昕懂事的立在父皇床榻旁,外面大臣们被宣了进来。
军报内容众人都知道了,此时见皇帝
都被气晕了,说起话来都十分小心。兵部侍郎一职自叶白奎死后,继任的大人名唤崔京顺,上任后没有战事,兵部也没有大的调动。
所以此人一直没什么建树,存在感极低。而西南这战事一起,他立马就成了风口浪尖上的人。
但此人虽名不见经传,但是能在极短的时间内便给英国公凑齐了兵需与粮草,可见办事能力还是可以的。
只是面对如今的突发情况,他也有些慌乱,越发的小心。
“老国公战死,左相在哪?叶明风这个守城将军又在哪?”皇帝气呼呼的质问。
“据军报所说,老国公担心有诈,与叶将军分兵出击,事先约定若遇埋伏,能脱身的一队人马先脱身,立即回城掩护百姓撤离。”
“可后夏在两翼城门都设了埋伏,老国公为了让叶将军能脱身,带兵断后,没能脱身。后夏人则趁机攻入瓮城,叶将军与盛将军拼死抵抗才守住内城,领了部分百姓从暗道出城。”
“趁机攻入瓮城?”皇帝不理解老国公这样久经沙场的战将怎么会中敌人埋伏,还让人趁机绕到后面取了老窝?
“守瓮城的左相带兵出去助战,”崔京顺
说到这里暂停了一下,不知该如何表达。
“他一个文官出的哪门子战,左相人呢?!”萧历一听气得直吹胡子。
可不用崔京顺说清楚,殿内众人谁不明白,便连萧昕也听得懂。
老国公会出城,还做了两手准备,根本就是被逼无奈之举,出城前他恐怕就知道敌人有诈,才会备下两手准备,还专门让人守住瓮城。
可偏偏左相只懂纸上谈兵。
“左相带人去雁城求援了。”
“什么救援,他这根本就是趁乱逃了!”萧昕清朗的声音忿忿响起,说出了在座这人不敢说的话。
萧历扫了他一眼,没有说话。可他的话像一记警钟,此时皇帝才想起,这是他下的旨。
“陛下,出城前,英国公上连上了三道折子,向陛下陈情出城迎战的弊端,可不知为何,折子今日才到。”崔京顺接下来的话让殿内一片哗然。
“有人敢压下战报?!”老将孟山青怒吼一声,他是英国公部下,此次本想跟英国公同去战场,可因为腿上的残疾,被老国公拒绝,突闻噩耗正满腹不可置信。
惊闻英国公的折子居然被压在路上三封,他被气炸了。
萧历想得脑袋
有点疼,他只隐隐记得自己下了这样的战报,可他早年也曾征战天下。深知将在外,军命有所不授的道理,他放兵权虽然谨慎,但也不会胡乱指挥前线作战。
他这次派左相督军,主要是因为不放心叶家人,可他没想到左相会拿着他的旨意在战前胡乱指挥。居然连英国公都战死了。
可他这小小的心虚只能藏在心里,他永远不会去直面。
可孟山青一直性子火爆,此时居然怒道,“陛下,左相一个文官,跑去阵前瞎指挥,害死老国公,还丢了石头城,陛下不能再放任他胡闹了!”
孟山青的话让萧历的心虚立即变成了愤怒,他这不是指责左相,而是在当众打他这个天子的脸。左相是他派的,旨意是他给的。
可孟山青这样当众说出来,便让他无法接受了。
“英国公身为元帅,指挥作战是他的责任,他指挥有误,难道还要让别人负责吗?”萧历怒气冲冲一句反问,直接让孟山青傻了眼。
而一直观望的袁太师,礼问周礼郎等立即便听出了皇帝的意思,纷纷指责道,“孟老将军慎言!你还想指摘陛下不成?!”
孟山青是个武人,一
向说话不会绕弯子,再加上此时还沉浸在英国公死讯的悲愤中无法自拔,马上便中了他们话中的圈套。
“老国公已经战死,难道还要背黑锅不成?若不是左相拿着圣旨威胁,他怎么会贸然出城迎战!他的折子已经写明出城迎战的弊端,他怎会明知故犯?!”
“大胆孟山青,你敢忤逆陛下,陛下已经说了是英国公指挥失误,你还敢替他推卸?陛下坐拥天下,远在青城,难道还要为边境战败负责吗?”袁太师这一连串的问诘可谓极其阴险。
孟山青若不承认老国公有错,便是指责皇帝,别无选择。
孟山青气得拳头都握起来,想着英国公一生为国,老了还要挂帅上阵,最后却要落得个指挥有误的骂名,他无论如何也不能