叶倾然似是被萧楚挣扎出的水花声惊动,抬眼望向他,茫然的眼睛怔愣了一下,便又垂眸继续吃药了。
萧楚苍白的脸因为愤怒笼上一层潮红,他咬着牙,用力扯动铁链,链子深深入他的血肉,他却似完全不知疼一般。
眼见关着他的铁桶被扯着吱哑作响,一旁的护卫跳上车驾,用手里的刀柄狠狠击打他,“松手!”
刀柄雨点一样砸在萧楚身上,他两眸染血般看着叶倾然,身上的疼痛远不及看到她时的心痛。
索西娅说得对,他就不该犹豫,他以为自己能退出她的生活,可是他们之间的牵绊是说退出便能退出的吗。
说到底叶倾然比他勇敢,也比他果决。她看见自己变成这副模样那一刻起,他就知道她没犹豫。只在一瞬间就下了决心,不放弃他。
而他自以为伟大的退出,才是懦弱,才是放弃。
现在她身处危险之中,这一幕让他无法保有理智,只想不惜一切代价的救她。这世上能让他失去理智的只有她。他早就该认清这一点,而不是自以为是的以为可以退出她的生活。
一名护卫见刀柄砸在他身上,他似混然不觉,仗着胆子来
到铁桶旁,“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是人是怪,真不怕疼?”
说着他举起刀柄向着萧楚的头砸去,可就在他抬起手的下一刻,脖子就被狠狠掐住。
他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萧楚,他一只手从铁环中生生撸了出来,手上的血肉几乎全被刮掉,只剩下血淋淋的白骨。
那只白骨枯手死死掐着护卫的脖子,血水从他口中涌出,一段枯骨指节已经刺穿了他的脖子,那名护卫至死都带着不敢相信的惊恐。
一边的几名护卫被这突然的一幕吓呆了,半晌才反应过来,纷纷冲上去,冲着萧楚一番击打,才将那名死去护卫的尸身夺下。
萧楚被砸得睁不开眼睛,袁枚让数名护卫将他死死压住,将一枚尾端带着倒钩的铁链穿过了他的锁骨,重新固定。
萧楚垂着头,发尖都在滴着血,可饶是如此,刚刚一瞬的爆发,还是让那些护卫一时不敢再上前。
萧珏挥挥手,示意护卫都退下。
“七皇弟,别闹了,省些力气去对付后夏人吧。”
边说,他边将空了的药碗递给下属,又接过帕子细心地给叶倾然擦了擦唇角。然后推着叶倾然到水桶近前。
萧楚垂
着头,鲜血自口鼻滴滴嗒嗒的滴落,他努力睁开眼睛,想看清她的脸,可是鲜血不断模糊他的视线。
“等着我。”他喃喃着,可声音模糊到他自己都听不清楚。血水大口大口涌出。
叶倾然茫然地看着,她的手似乎在渐渐握紧,可眼神中却还是茫然。她脑子里一片空白,可眼前的人又将她脑中染得一片血红。
她什么也想不起,什么也看不到,只是觉得身体闷闷的痛。胸口中似有什么要炸裂开来。脑袋也被越来越多的纷杂的声音装满。
她盯着他,缓缓蹙起眉,胸口的疼痛开始变得尖锐,可大脑里还是什么也想不起,那种失措与痛苦,让她再也没办法忍受。
叶倾然脸上表情突然变得无比痛苦,她低下头,无法再直视他。死死抱着自己的头,口中发出模糊不清的尖叫。
袁枚见状,连忙过来,从身上拿出之前那样的注射器,从她手臂刺入,半晌,叶倾然又重新安静下来。
萧珏蹙眉,秀气的脸上显出兴致勃勃的笑意,“七皇弟,你要快些哟,灭掉后夏所有血皮,你跟弟妹就能再相见了。”
萧楚垂着头,不知是昏了,还是不想理
会。
萧珏见状也不恼,“放了他吧,小心些,别再被伤了。”说完他就转身走了。
萧楚闭着眼睛,能感觉到马车在移动,然后有人拧开了水桶下的排水孔,桶中的水位在缓缓降低,他睁开眼睛,看着远处模糊离开的背影,眼神渐渐变得冰冷死寂。
袁枚回到帐中,萧珏已经让人把叶倾然四脚固定在榻上,她也不挣扎,只是茫然地睁着眼睛。
“你的药失效了?”他似乎对叶倾然刚刚的反应很感兴趣。
“药物加催眠,意志力越薄弱的人越容易,叶倾然这样的女人,恐怕还要多费些周折。”袁枚倒也不急,“慢慢来,多几个疗程,便是钢铁意志,也能被洗个干干净净。”
萧珏满意的点点头,笑着叹息摇头,“这样的场面,真是让人感动,比生离死别还有趣。”他叹息着,却掩唇笑了起来。
袁枚看着他,眼中全是宠溺,“王爷从来都不信什么生死相许吗?”
萧珏扑哧笑出声,“难道你还信那些?”
袁枚眼中的笑意淡了淡,似乎在认真的琢磨,半晌才抬头道,“我信。”
萧珏别过头去,不与他对视,似在躲避,又似觉得不
屑。可他转身很久,还能感觉到袁枚的视线锁在自己身上。
不由恼火道,“有时间胡思乱想,不如再去研究那颗死人头!”说完,他抚袖而去。
袁枚看着那抹白衣消失在帐门处,不由苦笑着叹了口气。不知道他若是不懂得这些稀奇的药物,不会制造那些银弹,他是否还会看自己一眼。
躺在榻上的叶倾然,四脚都被铁锁固定,她也不挣扎,只是茫然地看着帐底。刚刚那种疼痛的窒息感已经消失,取而代之的是头脑中茫茫的白雾。
似乎有个影子立在雾中,她看不清。那个人不靠近,她也无法走过去,只能远远地看着。
次日,萧珏终于与王澎大军汇合了,围住雁城的夏军已经成了强弩之末,几场大