叶倾然的思绪只是稍稍在这一刻驻足了一下，尖锐的疼痛便立即席卷全身，她猛地低头，双臂臂紧紧抱住自己的头，死死咬着唇才没有叫出声来。
一边的秀禾见状，连忙扶住她，看着冷汗一颗颗从她的额角渗出，小丫头红了眼睛，她不知道自家姑娘这是怎么了，再着急，却一点忙也帮不上。
萧楚远远站着，腿不自觉地向前迈了一步，却还是没敢上前，而是又咬着牙退回阴影中。百里奚无耐叹了口气，转身离开。
萧楚看着叶倾然进了房间，才大步跟上百里奚，去了书房。
“百里先生，阿然到底是怎么了？”
百里奚坐在圈椅中，神色十分难看。之前叶倾然曾跟他谈起来，怀疑安王身边也同样有一个来自现代的人。
那些银弹，爆破之术就是证明，而此刻，他更加确信。叶倾然身上的变化，其实就是未来精神病院的一种治疗手段。
他记得在未来，除了精神病院，有一种管教学校。专门教育那些不服父母管教的孩子，其实用的就是这样的方法。
厌弃与疼痛疗法。对那些有网瘾的孩子，犯了错的孩子，只要不按学校的
要求，就会关在小黑屋，反复电击，其实就是利用人的大脑趋利避害的原理，形成惯性思维。
只要想到某事，某人，大脑就会自动与疼痛挂钩，便会自发选择遗忘。
根据他的观察，叶倾然很可能是这种情况。再加上她的木然表情，应该是被用了降低神经皮层活性的药物。
这也是大多精神病人出院后都会很平静的原因。而这种抑制剂让人平静的同时，其实也抑制了正常的情感活动。
他正想着该如何跟萧楚解释这个原理，外面青锋就闯了进来，进了房间一言不发就跪在萧楚面前，“王爷，请让属下去杀了萧珏那个王八蛋！”
萧楚垂眸看着她，不知她突然是被何事刺激，“迟早要杀，不在这一时。”
可青锋跪在地上不肯起来，抬起头时，眼底一片通红，咬着牙，“可是，姑娘，姑娘她，”她声音颤抖，竟是说不下去了。
“身上有伤？”百里奚一早就猜到了，只是得到了验证。
青锋终于泪水堤，忿忿抹了一把眼泪，闷声道，“姑娘身上，隐秘之处，全是细小的伤，针眼，烙伤，层层叠叠……”
她说不下去了，悲
与愤让她整个人都在哆嗦。她没法想象，刚刚跟秀禾想帮叶倾然洗浴，再看到她的身体时，她的震惊与心疼。
原本的叶倾然，身上刀伤箭伤都有，但那些疤痕早已经淡了，可现在的她，一脸平静，可身上却密布着不可见人的伤疤。
腋下，腰窝，腿侧，后背，血红的针眼，还有被烙印后的皮肉绽开，让人不妨卒睹，无处落手。
百里奚微微瞌上眼睛，眉头蹙起，与他想的差不多。想让一个人对她最珍爱的人或事产生厌弃与排斥，疼痛必然是要加倍的作用。
萧楚眼底血红，起身便想去内院看她，却被百里奚及时拦下，“别去，现在你就是那些疼痛的来源。”
“他们用的法子就是将这些伤的疼痛感都转嫁在你身上，她可能不会觉得伤口痛，但看到你，想到你，就要承受这些痛楚。”
百里奚知道这很残忍，但他别无选择，只能告诉他这残忍的真相。
萧楚双眸红得像是汇满了血泪，他咬着森白的牙，扶着桌子的手不自觉的用力，实木边桌骤然碎成数块，木刺深入他手掌，他似混然未觉。
半晌，才咽下喉间腥甜，哑着声
音道，“可有法子医治？”
“需要时间。”百里奚不想打击他。
萧楚直勾勾盯着百里奚，突然转身向他跪倒，“求先生救阿然！”
百里奚可不敢承受他如此大礼，忙扶着他道，“我是她师傅，定然会竭尽所能。我知道你放心不下，但绝不可贸然见她。”
萧楚艰难地点点头，垂眸压下所有情绪，“嗯。”
百里奚找来药箱从里面拿出不少的瓶瓶罐罐，一样样细细交待给青锋，让她先拿回去给叶倾然治疗外伤，清洗烫伤伤口，针眼也要消毒。
按青锋的说法，还有些溃烂之处，也要清创治疗。他细细说于青锋，让她去料理，等叶倾然情绪稳定些，他再去给她把脉。
青锋回去，秀禾正红着眼睛给叶倾然更衣，动作十分小心，可看着自家姑娘还是一副平静，丝毫不觉得疼的样子，她就心疼得忍不住掉眼泪。
青锋把一堆药摆在桌上，小声告诉秀禾，只管上药，千万不要再跟姑娘提起任何过往，便是这些伤是如何来的，也不能问。
秀禾抹了把眼泪，点点头，跟青锋一起给叶倾然身上的伤上药。她不肯，她们就小声好言劝
着，哄着，用了很长时间，才让她不再害怕，相信她们俩真的是要帮她。
两个人也都听话的不问她，只是看着那些伤，不断偷偷抹眼泪。
叶倾然看着她们俩哭得通红的眼睛，心生疑惑。
“你们为什么哭？”
“我们看见姑娘，心里高兴。”
“看见我高兴？”叶倾然似乎不太能理解，因为看见某人而高兴，是一种什么感觉。她木然地点点头，“高兴为什么要哭？”
“高兴过头了，就哭了。”秀禾忙擦掉眼泪。
原来高兴过头了会哭，叶倾然默默记下。她似乎什么都明白，又似乎什么都不明白。只是脑子里总是昏昏沌沌的。她也不想去理清楚，不想把那些雾气挥散，因为她害怕，怕疼。
萧楚站在窗边，眼底血红