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霆云踢开槅门时,便瞧见孟韶欢正在匆忙的穿上绣鞋,似是因起身匆忙,故而只穿了一套淡白月牙色的素裙,一头墨发随意垂散束在身后,白嫩的足腕一闪而过,抬眸间,映出一张淡月朦胧的面来,一双桃花眼中含着几分茫然,见到了他,似是有三分羞怯,避开他的目光,低声道:道:“妾身见过小侯爷。”
顿了顿,孟韶欢又道:“还请...小侯爷允妾身洗漱梳妆。”
梳妆——
李霆云恍然间记起来,今晚当是他与孟韶欢的洞房花烛夜,却因那么多乱乱糟糟的事儿耽误到了现在。
再一瞧孟韶欢眼尾泛红,想看他又不敢看他的模样,再思及之前孟韶欢在殿前献媚之事,显然,孟韶欢以为他是来宠幸她的,正满面期待呢。
李霆云心情大好。
他快步走上来,将孟韶欢一把摁在怀抱中,像是揉搓一只可爱狸奴一样搓着她的头发,把她绸缎一般的发揉的蓬乱,怜爱的说道:“叫狸奴久等,是我之过——今夜我带你去瞧个好玩儿的,给狸奴赔礼可好?”
他高兴的时候,能把孟韶欢捧到天上去,笑盈盈的哄着她,他又生的好,圆面俊俏,像是脾气很好的少年郎。
但孟韶欢的心却紧紧的绷成一根琴弦。
旁人不知道李霆云的性子,她却是知晓的,李霆云高兴的时候,一定会有人倒霉。
柔柔弱弱的小女子往李霆云的怀抱中一躲,似是有些好奇,问道:“是何事要劳小侯爷特意寻来一趟?”
李霆云轻笑一声,直接将孟韶欢打横抱起,在孟韶欢的惊呼中,将她抱出房屋,穿过花园,一路走向了地牢。
期间丫鬟奴仆跪退垂首,不敢看他们,待到他们走后才敢暗暗议论:“小侯爷对孟姨娘真好。”
——
李霆云抱着孟韶欢经过花园的时候,并不知道裴琨玉正在砌下琼枝暗处看着他们。
那时裴琨玉听闻李霆云夜半去寻孟韶欢,心中便起了几分说不出的躁意。
他知晓李霆云的性子,若是李霆云知晓孟韶欢失身,定要将孟韶欢活生生打死,他有很多种处理这件事的方法,那么多属下等着他调遣,但他不知道着了什么魔,还是他冒着与李霆云决裂的风险而来。
他到时,便正好撞见李霆云抱着孟韶欢离开。
那柔软的姑娘缩在李霆云宽大有力的怀抱中,柔的像是一滩水,让裴琨玉骤然想到在床榻下方时,那姑娘嗔怪的望着他的眼。
裴琨玉的眼眸定定地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。
看样子,李霆云尚不知此事。
这是好事,李霆云不知此事,便不会心生芥蒂,他可以寻个理由将人要过来,随后该怎么补偿便怎么补偿,但是...
看见李霆云抱着孟韶欢离开,但孟韶欢完全不排斥的模样,他为何心里发堵?
一股说不出的烦意顶在心口,让裴琨玉难得的有些郁躁。
而李霆云和孟韶欢并不知道此事,几个转身间,李霆云已经抱着孟韶欢到了地牢门口。
地牢很大,要下十几阶台阶,因多雨潮湿,地牢里泛着一股霉腥味儿,李霆云抱着她到了地牢地道前,随后将她放下,拍着她的后腰,道:“去看看,里面有送你的礼物。”
不知道想到了什么,李霆云哼笑着补了一句:“随你怎么玩。”
这地牢里,能有什么礼物?
但李霆云向来是“一言既出驷马难追”的主,他让她来看,她就得去看,她要是违背李霆云的话,李霆云会恼。
她便提裙往前走。
这条路她以前就走过,晦暗,潮湿,墙上挂着的火把明明暗暗的烧着,她走到地牢门口时,便看见地牢里面关了个缩在角落里的男子,穿着一身湛蓝色粗布衣裳,闭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,初见到这男子时,孟韶欢因为对方装扮大改而没有认出。
听见脚步声,这男子猛地睁开眼,没想到正对上孟韶欢略带些茫然的脸。
“韶韶?”在看到孟韶欢的那一刻,男子惊喜的声线响起。
那熟悉的声音落在地牢里,撞进孟韶欢的耳廓,孟韶欢唇瓣微颤,挤出来三个字:“白公子。”
白且行,也是当初跟孟韶欢定了婚事的白家长子,此中乱事,皆是由他与李霆云的未婚妻私奔而起。
在看到孟韶欢的时候,白且行立刻站起身来走向地牢口,他的手穿过栅栏,想要去握住孟韶欢的手,一边伸出,一边问道:“你为何在此?”
孟韶欢面无表情的退后半步,声线冷淡的说:“你与小侯爷的未婚妻私奔而逃,小侯爷围困白府多日,白公子不知道吗?”
白且行面上闪过几分讪讪,随后便道:“我,我亦是无可奈何,情之所起,不可终止。”
顿了顿,白且行笃定道:“韶韶不要担忧白府,待到庄府人归来,自然会为我等做主。”
孟韶欢挑眉,问他:“庄府竟愿为了你出头不成?”
白且行算什么东西呢?哄了庄府千娇百贵的大姑娘私奔,不被人沉塘溺死便不错了,还以为庄府人会保他?
只见白且行气定神闲道:“韶韶莫慌,等庄府人来了便是,到时我自能周全。”
他似是思及了孟韶欢的身份,声线渐渐压低了,道:“倒是委屈了你,我既要娶庄大姑娘,便不能再让你为妻,便以妾礼过了你吧,日后将你留在清河,替我孝顺父母。”
孟韶欢神色平淡的看着他,继续道:“不必了,你不肯出现,白府为了活下去,将我献给了小侯爷做妾。”
白且行听了这话,惊疑不定的去打量孟韶欢,这才见孟韶欢穿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