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0章第20章
时微眉毛一皱:“为什么?”
“我不来,你也没有主动找我。”
时微翻了个大白眼,夺过卞睿安的酒杯哗啦啦倒酒,然后用力推到他面前:“不来也不知道提前说一声,罚你一杯!”
卞睿安端起杯子一饮而饮,同时眯着眼睛笑:“满意了吗?”
看着卞睿安散漫的笑容,时微恍然发现,他怎么又长大了,是越发没有孩子模样。
相比同龄男孩,卞睿安本来就早熟,时微对他的成熟一直习以为常,但今天这份成熟却有些微妙的不同。从早上她无意间撞到的胸膛,到眼下端着酒杯的手指,就连他的眼神也藏了锋利,带着成年人才会有的锐意和侵略。
约莫下午三点半,桌上只剩下残羹冷炙。时微拎起酒瓶晃了晃,还剩大半,她把酒瓶挪到桌子的另一侧:“不喝了。”
“我没醉。"卞睿安说。
“我们吃蛋糕吧。"时微翻箱倒柜也没找到打火机,回到卧室拿了香氛蜡烛的点火器,总算点燃蜡烛。卞睿安按照时微的旨意,按部就班地许愿、吹蜡烛。吹完蜡烛,他却没切蛋糕,盯着雪白的奶油怔了片刻,随即用手指挖了奶油,直接怼到时微了嘴边,笑盈盈地注视着她,笑得不太聪明。
时微心想:坏了,真给人灌醉了。
下一秒,她老实巴交地伸「出「舌「头将卞睿安指尖的奶油卷进了嘴里。
饭后两人转移阵地,去了二楼游戏室。
卞睿安刚一进门,就一头倒在了沙发上。他仰面朝天,望着时微只是笑,这回的笑,好像比刚才更难捉摸了。时微走过去,弯腰问他:“你喝醉啦?”
“没醉。"卞睿安一边摇头一边强调,“我没醉,你不准走。”
时微无奈地笑了一声,准备起身拿瓶饮料喝。卞睿安一把拽住她的腕子,不费吹灰之力将人拉到了沙发上并排坐着:“不讲游戏规则吗?你答应了的……我没醉,你就不会……”
“我没有要走,"时微试图跟他讲道理,“我只是想去拿瓶水喝,你要不要?我也给你拿。”
“不。"卞睿安坚决道,“你就是想跑。”“我没有!”
“你就是!”
卞睿安的眼眶红彤彤的,醉意让他看上去几乎是将哭未哭。他直勾勾地盯住时微,像在守护自己独占的宝物。没有人可以抢走他的宝物,连宝物自己长腿溜掉也是不允许的。
他用另一只手挠了几下眼皮上的伤疤,嘴里嘀嘀咕咕的,说了一堆话。时微就听清了一句:“微微,你快点长大吧。”
卞睿安很快睡着了,眼皮上的伤疤因为酒精而泛红,看上去像是落了一片殷红色的细弱花瓣。时微尝试将手腕从他的钳制中抽出,用了几下力气都未成功,也就不再执着。
卞睿安醒来发现,自己居然还紧紧拽着时微的腕子。他松开手,方才抓握过的地方,浮现起了一道红痕。时微睡得正熟,仰头靠在沙发上,表情放松,嘴角还带着笑意。卞睿安也不起身,他用脸颊贴着靠背,看着时微,头脑还是昏沉的。
眼前沉睡着的女孩,是他茫然生命中唯一的锚。盯着他唯一的锚,卞睿安眨了眨眼睛,不经意间又睡了过去。再醒来,身边就空空如也了。
窗帘拉开,已是夕阳漫天。
他顶着一头乱发下楼,时微抱着一碗西瓜坐在沙发上,吃得正欢。
“我以为你走了。"卞睿安走过去,用手拿了块西瓜吃。“都快七点了,我今天赶回去也没意思。"时微见卞睿安又要动手,顺势叉了一块,递给他。卞睿安是用嘴接的,肉红色的西瓜汁趟过喉咙,又冰又甜。“那明天早上我送你吧。“卞睿安说,“反正是周天,我在家很闲。”
久违地睡上了熟悉的大床,时微晚上睡得很沉。然而凡事都有两面性,舒服的温床让起床变得艰难,第二天早上,时微简直是历经了一场劫难。朦胧着一双眼睛,她跟着卞睿安下楼、吃饭、打车,秋日的凉风吹在脸上,软乎乎的,像女人的手。
不仅没能把她吹醒,反倒是更困了。
坐在汽车后座,时微的神思还是麻木的,心里那股子对返校的抗拒感倒是明晰得不能再明晰。她慢悠悠叹出口气,又坐立不安地碰了碰肩膀上的头发,头发又把脖子搔到了,后颈痒得心烦意乱,她折过手臂用力抓了抓。这些的动作被卞睿安一并看在眼里,堪堪让他回忆起小的时候时微去上英文补习班的情景。
时微打小不爱去学校,可以读书,可以做题,但她对去学校上课这件事,是十足的厌恶。
刚到伦敦那会儿,彭惜给时微请了英文家教,她的英语书面能力突飞猛进,但口语一直停留在开口说“hello"的水平。家教老师建议彭惜把时微送去补习学校,同学们来自天南海北,母语各不相同,想要交流,就需要被迫使用英语。
每天早上日出之前,小姑娘背着书包,跟在彭惜身后,愁眉苦脸地垂着头,一颗不大的脑袋里仿佛装着全天下的愁苦事。
刚开始彭惜会送她出门,后来时间久了,补习路上就只剩下时微一人。
卞睿安日日在花园里朝她挥手打招呼,时微从来不理。直到有一回,附近的白人男孩跟在身后逗弄她,卞睿安第一次主动跑出了花园。他将时微扯到一丛蔷薇花后头,攥紧拳头就朝那小子脸上糊弄,因此和附近小孩都结下了仇怨,那段时间总是打架,总是满脸伤。汽车在培训学校门口停下,时微不情不愿地开门下车,卞睿安也跟着下了车。时间还早,阳光被晨曦过滤,染上温柔。清晨的风带着恰到好处的暖意,把时微的头发吹出了弧度,飘逸又好看。
几步迈到校门边上,时微脚步迟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