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0章僭越
第二十章
高脚杯里的冰块一点点融化,杯身结出层潮湿的水雾。如果不是贺晚恬说起,他都快忘了这茬。
这个世界上有千千万万的人,也有千千万万的夜,那天有什么特殊?
食色性也。
食欲和欲望,不过酒和下酒菜。
落地窗外雨慢慢小了,明天大约是个好天气。贺晚恬紧张地等着答案,不小心弄翻了一只酒杯。立刻有酒保上前收拾,然后礼貌安静地退下。“U"型沙发一侧,贺律垂落的手指微动,在她的注视中,伸手拿过她的杯子。
杯口赫然印着个淡淡的口红印。
上方空悬的氛围灯盈盈地打着光,别有情调的光晕落在他的眉眼、鼻梁与锁骨。
眼皮微掀开,暖光映入眼底,好似在笑。
一边和她对视,一边将印有口红的杯壁送唇边。仰头将杯中白兰地喝光,轻轻搁在了台上。喝酒自罚。
没回答这个问题。
“行,继续。”
贺晚恬一手托着底盘,一手覆着盅盖,晃动两下,第三次开盅。
仍旧是6点。
她给玻璃杯里满上酒,轻轻往贺律面前一推,仍旧是那个问题,语气都不带变。
“小叔,两年前,你为什么不告而别?”
斜前方的投影上播放着经典黑白影片《罗马假日》。公主奥黛丽·赫本骑着电动车在前面闹,而格里高利·派克坐在后座望着她笑,两人横冲直撞地穿过大街小巷。两人之间的氛围并不凝重,在这淡雅欢快的旋律下,甚至算得上轻松。
贺律指腹点在杯沿,一脸平静:“我忘了。”贺晚恬不由得放慢呼吸,意外地“啊"了声。随后又不是那么意外了,轻声问:“全忘了?”“亲吻记得。“他偏头看她,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扣杯壁,似笑非笑,“其他忘了。”
听到了两年来一直困惑的答案……贺晚恬一动不动地,只有手指轻轻抠着沙发,淡淡地点了点头:“原来是这样。”
壹号院的房子是在那晚之后给她的,贺万峰被起诉也是那晚之后没多久的事情。
并不是睡了一觉,就代表能确认关系,或者代表爱情什么的,那之后对她的“好”,是一种变相的补偿,而不是爱意的体现……
可惜18岁的她并不懂,一直纠结到现在。她将底盘放到贺律面前,说:“该你了。”贺律没接,仍旧由她继续。
接下来,她就盯着那纯黑色的赌盅盖,盖上。下一秒,一只手牢牢地覆住了她的手背,控制着力道和角度,带着她缓慢地摇。
2。
小点数。
他问:“听我说后,不开心了?”
她回答:“是啊,你明知故问。”
5。
大点数。
她问:“你想要什么,小叔。”
他回答:“想要你开心点儿。”
她沉默片刻,说:“我相信你说的,但是这个回答太投机取巧了。”
“嗯?”
“这肯定不是你最想要的,你想要什么?"她追问着。他笑了一下,反问:“你能给我什么?”
她一字一顿地答:“你想要的,我能给。”“哦?“他故作诧然地挑了下眉,“小朋友,你怎么知道我想要什么?”
“我就是知道。"她梗着声。
“凭什么?”
“凭你看我的眼神。"她长睫扇动,凝望着他,眼底有热意。
张了张嘴,话语含糊地卡在喉咙口,唇角牵出勉强的笑。
凑近贴着他耳边,声音又低又暖味。
“你想睡我。”
说这话时,她神经绷紧。
没人稀罕她那点真心,她也觉得羞耻又无地自容。可总得为自己争取些什么,像飞蛾扑火,硬撞南墙。闻言,贺律淡淡一笑,脸上没有太多的情绪,语气也毫无波澜。
他收回了手,审视她两秒,不置可否。
“那你呢,又想达到什么样的目的?”
贺晚恬问他:“除了爱,都能要?”
“说说看。”
贺晚恬犹豫了足足十秒钟。
终于,她抬起眼,无比真挚地开口。
“想要我和你的名字……她顿了顿,硬着头皮说完后半句,“出现在一张婚帖请柬上。”
空气霎时陷入沉默。
贺律一愣。
低缓的笑声随着他拿起酒杯的动作,扬起,落下。他们这个圈子里,商业联姻就是家常便饭。况且她和程家的女儿比,毫无竞争力。
只是,她开了这么个头,那张五官姣好的脸蛋儿,带着十二分的认真,还泛着红……让他在酒精朦胧里,心情愉悦不少。
“小朋友。“贺律眉骨微挑,冷淡的声线里却暗含了一丝兴致。
颇为遗憾:“真抱歉。”
贺晚恬露出迷茫惶惑的眼神。
就听他柔声说:“如果因为我的好大哥,那你不必担心,有我在,他不能逼迫你做什么。”
贺晚恬得到了承诺,呼吸松了松。
她问:“那你呢?”
男人抚着她单薄的脊背,避开了有关自己的话题,仍旧绕在她的身上。
“我?"他抬起指尖,轻捏上她的下巴,迫使她转过脸对上他的眼睛,“我会帮你找个不错的联姻对象。”不错的联姻对象。
这七个字在贺晚恬心里转了一圈。
她自嘲一笑。
好像一直都