折腾了一夜的谢府,终于安静下来。
谢总管拖着两条疲倦的腿,走回自个院里。
心腹小厮早已备下热水和饭菜,见人回来,笑道:“总管是要先沐浴,还是先用饭。”
“一身臭汗,先沐浴。”
“是!”
浴桶在净房,谢总管那体格往下一坐,水哗啦啦漫一地。
“舒服啊!”
几乎是他叹出这三个字的同时,一把冰冷的软剑横在了谢总管的脖子下面。
谢总管吓得一抖,浑身的血都停住了。
“别怕,是我,李不言。”
谢总管哗啦转过身,眼中都是不敢置信。
李不言和他大眼瞪小眼,瞪了片刻后,莞尔一笑:“问个问题,总管大人老老实实回答,咱们就相安无事。”
谢总管扯着发紧的喉咙:“要是我不呢?”
李不言轻轻笑起来:“那谢总管可就是第二个徐晟,要不要试试啊?”
啊你个七舅奶奶。
谢总管低头看了眼身下,心说我这东西还没使够呢,能让你削去?
“问!”
“谢府二爷和三爷是什么仇,什么怨?”
谢总管简直哭笑不得。
搞出这个阵仗,他还当她要问什么惊天秘密,哪知竟是问这事。
“一个嫡,一个庶;一个得宠,一个不得
宠,这仇不就这么结下来了吗?”
“谢总管,你当我三岁小孩吗?”李不言把长剑逼进一寸。
“你,你急啥?”
谢总管浑身哆嗦着,“我这不正要往下说吗?”
“快说!”
“三爷小时候生过一场大病,差点死过去,是二爷使的阴招,让三爷在大冷的天淋了半个时辰的雨。”
谢总管:“三爷当时那个身子,别说淋雨,就是少穿一件衣裳都不行。”
谢总管永远记得三爷那副落汤鸡的样子,冻得瑟瑟发抖,脸都是青紫色的。
见着他,三爷像蚊子一样喊:“小花,我冷,你抱抱我。”
谢总管的心都要疼碎掉了,赶紧上前抱住他,拼命的往家中跑。
那一路,谢总管感觉自己怀里像抱了一个冰墩子,一点热气都没有。
“从那以后,这仇就结下了。”
谢总管叹了口气:“也不怪老爷、老太太都不喜欢二爷,这孩子阴损的很。”
竟是这么一回事。
那回去我得提醒小姐,离谢家老二远着些。
李不言收了剑,“谢总管,原来你真名叫谢小花啊!”
“你,你,你……”
谢总管浑身颤抖着,心说你再敢叫一声,我挖你家祖坟。
“这名字起错了。”
李不
言低头往水里看一眼,“叫谢雄伟还差不多。”
谢总管:“呃?”
“多有得罪,您老别放心上。”
李不言把软剑往腰上一收,“以后我会帮你在小姐和三爷面前说好话的,一堆好话。”
“用得着你……”
话刚起了个头,眼前的人影忽的一闪,带着一阵风,惊得谢总管打了个激灵。
“无法无天的死丫头,贱丫头……”
谢总管骂半天,忽然想到什么,也低头看一看。
嘿,眼招子还是不错的。
可不是相当的雄伟吗!
……
古月楼是京城最有名的吃素斋的地方。
这里的掌柜原来是个和尚,后来还了俗,就在京城开了这样一间酒楼。
楼有三层,一层散客,二层雅间,三层便不是用钱就能定得到的,需得有官家的身份。
谢不惑在伙计的指引下,上到了三层,推开其中一间的门,顿时一股凉气扑面而来。
四目相对。
杜依云起身莞尔一笑:“二哥,许久不见,快坐。”
谢不惑在她对面坐下,并不说话,目光始终看着眼前的女子,不冷也不淡。
有伙计上菜,上酒,一切妥当后,倪儿颇有眼色的掩门而去。
这时,杜依云才笑道:“二哥,这里的桂花
酝很有名,妹妹陪你饮点。”
谢不惑轻轻笑了两声。
家里的那位,还在为这个人酸,那个人酸;这一位已经有胆量和男人坐在一起,谈天论地了。
他端起酒盅,与杜依云的碰了碰,然后一口饮尽。
杜依云放下酒盅,柔声唤道:“二哥,我实话与你说了吧,我恨谢知非。”
谢不惑自己给自己斟了一盅,慢悠悠道:“恨他没娶你?”
杜依云微弱的声音:“恨他心变得太快。”
“男人的心,本来就易变的。”
谢不惑看着手里的酒盅,笑:“今儿个朝东,明儿个朝西,依云妹妹难道不知道吗?”
“二哥不恨吗?”
杜依云不答反问。
“明明是三个兄弟中书读得最好的,却连科举的资格都没有,成天跟一群乌烟瘴气的商人打交道,算计这个,算计那个。”
谢不惑冷冷看着她。
“我相信以二哥的本事,但凡只要做了官,必有一番光明前程。”
杜依云神色一悲:“可这世间就是如此不公平,一个庶字压得二哥一辈子抬不起头,二哥甘心吗?”
谢不惑依旧是