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幕,降临。
李不言盘起头发,换上男装,把软剑往腰间一收,准备出门,一低头,见晏三合眼巴巴的瞅着,不由笑了。
“汤圆,你哪都不准去,好好看着小姐。”
“姑娘,放心。”
李不言走过去,蹲下,“哟,瞧瞧这小眼神委屈的。”
“知道我委屈就好好听着,一个字都不能少的给我听回来。”
“放心吧,他三爷就是偷偷摸摸放了个屁,我也得竖着耳朵听个响。”
“正经点!”
“很正经。”
李不言收了笑,“你呢,也别闲着,再临临静尘的字,看看能不能再琢磨出些别的来。”
晏三合知道她是担心自己闲出病来,“你安心去。”
“还有,谁来窜门子你都说身体不舒服,不见。”
“我有那么好欺负吗?”
“有!”
李不言一起身,又蹲回去,“对了,那一声好话,你说了吗?”
“说了!”
晏三合:“你娘说的,做人要能屈能伸,龙门可以跳,狗洞也能钻。”
“你啊——”
李不言纤指一戳她额头,“没开窍呢!”
四个字,让晏三合半点没回神,连汤圆替她把头发散开,也浑然不觉。
我这么聪明,哪里没开窍?
“小姐,沐浴吧,热水都已经备下了。”
“嗯
!”
因为脚伤,沐浴都成了一件难事,晏三合想着这些天遭的罪,心里又后悔起那天不该因为谢纨绔,连自己的脚都顾不上。
一想到这个,晏三合的脸又红了。
自己说完那一句好话,他笑了笑,很是满意地看着她,“我们家晏姑娘长进了,知道会说好话了。”
你们家,你们家,谁是你们家?
脸都不要了!
晏三合一个激灵,回过神。
我这会不是怼得挺顺口的吗,怎么那一会嘴巴就跟缝起来似的?
……
谢府的马车里。
谢知非看着李不言,脸板得端端正正。
“李大侠,教坊司不比别处,得眼观六路,耳听八方,回头我让你干什么,你就干什么;不让你干什么,你千万不能干什么。”
“三爷,你还不放心我?”
“对!”
李不言:“……”
谢知非手指冲她点点,口气又厉了些。
“能进教坊司的,都不是普通人,酒一喝,性子一起,难免放肆,你可别动不动就把剑拔出来,给我惹事。”
李不言哼一声:“那就劳烦三爷麻利地查案,别酒一喝,性子一起,光顾着招蜂引蝶,别的什么事儿都忘了。”
谢知非一怔,“李不言,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招蜂引蝶了?”
“三爷,明人不
说暗话。”
李不言微笑起来:“小姐没开窍,不等于丫鬟也没开窍。”
谢知非定定地看着李不言。
这他娘的哪里是根搅屎棍,根本就是太上老君炼丹炉里跳出来的孙猴子,长一双火眼金睛啊!
真想一板砖敲过去。
良久。
又良久。
他皮笑肉不笑道:“看来,李大侠脑子不好使,眼睛却亮得很啊。”
“说对了。”
李不言又笑:“所以某些人不要欺负我家小姐脸皮薄,嘴笨,真要有那份心思,就跟小裴爷一样,敞开了说。”
你懂个屁!
我真要像小裴爷那样敞开了说,一样没戏!
凡事要谋定而后动,听说过吗?
不打无准备的仗,听说过吗?
谢知非揉了揉嗡嗡疼的脑仁儿,一脸嫌弃,“得了,李大侠,你闭嘴吧,我还想多活几年。”
……
马车驶到巷口,忽然停下来。
朱青:“爷,前面堵住了。”
谢知非掀帘:“去打听打听怎么回事?”
“我去!”
李不言跳下车,很快又回来,“说是今日教坊司选花魁,四九城一半的官儿都来了。”
谢知非:“今儿初几?”
李不言:“七月初一。”
谢知非一拍额头。
三爷我这是什么运气?
七月初一,教坊司选花魁。
花魁
三年一选。
往年这个日子,他都会带着兵马司的兄弟们巡街,防着国子监那帮喝多了酒的学子们闹事。
教坊司这地儿,除了官儿能来,国子监的贡生,身上有功名的书生也能来。
这帮书生一个个年轻气盛,喝了点骚酒,见着个漂亮娘子,东西南北都分不清。
今年他在家养伤,日子过得糊里糊涂,竟然连这么重要的日子都忘了个一干二净。
真真该死。
“朱青,马车停边上,等明亭来了,我们走进去。”
“是,三爷。”
朱青刚把马车停好,远远就见黄芪驾着马车向他们驶来。
裴笑下车。
谢知非和他打了个照面,不厚道的笑了,“哟,裴大人这是为伊消得人憔悴啊!
“怎么,不行啊!”
裴大人不仅胡子邋遢,眼底黑青,连下巴都尖了,指着李不言口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