刘半仙干了大半辈子的知宾,见过数不清的死人、棺材,还从来没见过有棺材自个裂开的。
这,这,这……
他脸色由白转青,再由青转黑,最后目光一厉,冲朱家大爷嚷嚷:
“这谁定的棺材,花了几个银子啊?孝子贤孙就这么当的?也不怕老人家醒过来,一个个找你们算帐?”
被他这么一嚷,脸比纸还白的朱老大才还了魂,转过身,压着火,对朱老二道:
“真是丢人现眼,还不赶紧去换好的来。”
棺材这事,是朱家二爷朱远钊办的差事。
楠木棺材,一口二千两,他没敢在中间贪墨一两银子,好好的怎么就裂开了?
一定是棺材铺的掌柜以次充好,糊弄他呢!
他妈的,这种事情也敢糊弄?
朱远钊气得火气直冲头顶,二话不说把孝服一脱,冲身旁的老管家道:
“带几个人,跟我走,看我不砸了那棺材铺。”
“二哥!”
朱家老三朱远昊赶紧一把拦住。
“回头再找他们算帐,当务之急是再去买副棺材来,让父亲先落葬,别耽误了吉时。”
朱老二看了眼棺材底板上的老父亲,心说老三劝得对,匆匆带着老管家就去了。
朱老大抹了抹额头的冷汗,“老刘,
下面咱怎么弄?”
刘半仙也没见过这样事儿,哪里知道要怎么办,想半天,憋出三个字:
“只有等。”
可不得等吗?
办丧事这种事情,要比办喜事要繁琐得多,先干什么,后干什么,都有规矩。
坏了规矩,他刘半仙倒没什么,朱家是要倒霉的。
……
雨,越下越大,夹杂着电闪雷鸣。
朱老二一行人敲开最近的一个棺材铺,连价都不问,直接挑了一副最好的棺材。
朱老二怕有个万一,还这边敲敲,那边敲敲。
棺材铺掌柜见他这样小心,简直想笑出声。
“二爷,您敲什么呢,这棺材别说您用手,就是您用榔头也砸不开啊。”
朱老二心说你懂个屁,老子恨不得爬到棺材里先替我家爹躺上一躺,试试结实不结实。
“行了,赶紧送到朱府吧,要快。”
掌柜立刻叫来几个伙计,把棺材用雨布仔仔细细包好,抬上马车,一路飞奔着往朱府去。
“来了,来了,棺材买来了。”
刘半仙脸色一松,忙招呼人把朱老爷的尸身先搬去一旁,又命人多添了两条板凳,这才冲门外大喊一声:
“把棺材抬进来。”
四个伙计吃力地抬着一副棺材进屋,架到板凳上。
刘半仙
手摸上去,满意的点点头。
好棺材啊!
“盖子掀起来。”
“拿布,擦擦上面的雨珠。”
“把被褥铺好,被褥里的东西都放进去,一样东西都不能少。”
哭声中,刘半仙拿出罗盘,扳着五根手指头算了算,又算出一个吉时。
等吉时快到时,他大喊一声:“把人抬起来,放!”
哭声戛然而止。
所有人的眼珠子,一动不动,都盯着那五个壮汉。
壮汉们抬起朱老爷子,再一次小心翼翼地放进棺材里。
一息;
两息;
三息;
“咔嚓——”
“砰——”
“哗啦——”
裂开了!
棺材竟然又他娘的裂开了!
而且这一回,还裂在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!
恰好这时,又一道闪电“刺啦啦”劈下来,劈得所有人眼前一片白光。
“啊,炸尸啦!”
也不知道哪个胆小的女人喊了这么一声,所有人吓得屁滚尿流,争先恐后的往外跑。
刘半仙离得最近,棺材裂开来的时候,他下意识看了一眼朱老爷子。
老爷子不知何时掀开了眼皮,突起的眼珠一转不转地看着他。
刘半仙一屁股坐在地上,差点吓尿了。
哎哟喂!
这他娘的是要替谁办丧事呢,别是他自个吧!
灵
堂里,除了刘半仙外,还有三个人没动。
这三人,正是朱家三兄弟。
朱家祖祖辈辈都在钦天监当差,钦天监又称司天监,什么夜观天象、什么占卜吉凶……都是有一手的。
朱老大脸一板:“老二?”
“大哥。”
朱老二脸上挂不住,又气又急。
“我又不是畜生,你就是借我一百个胆,我也不敢拿爹的棺材开玩笑,真的是最好的棺材了,二千五百两银子呢。”
他弯腰捡起一块木板,直戳到朱老大的眼前,“瞅瞅,这楠木多厚实啊,怎么能裂开呢!”
朱老大怎么能看不出棺材的好坏呢,但平白无故裂开来……
事出反常必有妖;
朱老大拧着眉想了想,从怀里掏出三枚铜钱,往地上一抛。
朱家三兄弟齐唰唰低头。
两反,一正。
是为凶。
朱老大只觉眼前一黑,“而立。”
谢而立并没有走远,就站在门槛边上,“大哥。”
朱老大:“裴