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知非没说话,目光幽幽地看着晏三合,脸上有几分委屈。
又不是驴,前头吊根胡萝卜,就吭哧吭哧拉磨,总要给点好处啊!
从见面到现在,话都没说上几句呢!
晏三合发现这人变了,没喝醉酒,也要人哄着。
竟然还会用眼神撒娇。
再一看他脸色非常的苍白,晏三合心软了,从怀里掏出个薄薄的东西,往他手里一塞。
“文殊寺拿的护身符,好好收着。”
谢知非:“……”
丫头啊,文殊寺是保学业的,你确定?
晏三合:“怎么,三爷还嫌弃……呢?”
这话本来没什么,最后一个“呢”字添得极好,谢知非只觉得那个“呢”字,顺着血液在身体里转了一圈。
浑身舒畅。
他心里美死了,把符死死拽在手心里,目光朝老总管瞄过去。
老总管被他瞄得,一脸不知所措。
晏三合心里却一清二楚。
朱老爷从前的贴身小厮,除了毛氏略知一二外,也只有老总管最熟悉。
太微哪里来的?
是外头买来的,还是家生的?
家在何方?
是不是就在朱远墨算出来的西北角?
他都能说出个道道来。
“老总管,你把太微的情况,和三爷详细说说,去角门外说。”
晏三合:“朱青,三爷撑不住了,你赶
紧把他背出去。”
“是!”
朱青早就察觉到背上的人越来越虚,只是不敢劝。
听晏三合这么一说,他几乎是用飞的。
“丁一,你回去帮三爷。”晏三合命令。
“是!”
丁一心里头早就想帮了。
奈何新主子没发话,他不敢呢!
小裴爷看看丁一的背影,再看看晏三合,目中喷出两团怒火。
偷偷摸摸勾搭上,还什么都瞒着我。
呸!
一对臭不要脸的狗男女!
“晏姑娘,我也有个问题。”
从头到尾,一直沉默不语,静静坐在角落里的谢而立,忽然开口。
晏三合看着他:“你想问什么?”
我想问什么?
“我想问岳父为什么要对庚宋升那样?”
谢而言目光幽幽扫过朱未希的脸,“我还想问问,他又为什么选择我做他的女婿。”
这问题,问得好。
“这也是我想一路,都想不明白的地方。”
晏三合安静地看着他,“但我内心里有一个推测。”
小裴爷等不及,“快说说,是什么?”
“和太太毛氏有关。”
朱远昊一听这话,两条剑眉深深拧起,“为什么和我娘有关?”
“朱三爷。”
晏三合直视着他的眼睛:“此刻,你相信不相信你娘被你爹借了运?”
“我……”
朱远昊眼眶一点
一点泛起红,然后垂下头,从齿缝里咬出三个字:
“我相信。”
娘属鼠,生在正月初一,辰时一刻。
鼠是十二生肖中的第一个属相。
正月初一是新年第一天,仅仅这个生辰,娘这辈子就不愁吃,不愁穿。
所以生在鼠年正月初一的人,富不可言,贵不可言。
她又是在辰时一刻,呱呱落地,凡人都早起劳作,鼠却在洞里呼呼大睡,此乃一生无忧的好命。
除此之外,娘一张脸面若银盘,耳白且厚,耳面光润,人中分明,额圆发润,一双手柔弱无骨。
这样的面相配这样的手相,万中无一,是最最好的旺夫命。
而爹也正是因为娶了娘,运气才慢慢变好,最后坐上朱家家主的位置。
“既然你相信,那么你承认不承认,你爹娶她的目的,就是为了借她的运?”
朱远昊喉咙里“嗯”一声。
“你们六个儿女中,朱未瑾的长相最像毛氏,却最让你爹厌恶。朱老爷病得糊里糊涂的时候,看到朱未瑾,以为是毛氏,脱口而出就让她滚。”
晏三合:“由此可以证明,其实你爹真正厌恶的人是毛氏。”
爹;
厌恶;
娘!
朱远昊胆战心惊地看了大哥一眼,连“嗯”都不敢“嗯”了。
“如果这一点成立……”
晏三合目光落在谢而立身上。
“那就可以初步推断出他为什么要那样对庚宋升——因为庚家,是毛氏的娘家。”
没有人应声。
朱未希直愣着眼睛,呆呆地看着青石砖,暂时忘记了自己的那点伤痛。
如果问她们三姐妹,这辈子最想成为什么人,三姐妹一定都会说,想成为娘那样的人。
一辈子衣食无忧;
男人言听计从,几十年独宠她一个;
内宅大权牢牢握在手里;
儿女双全。
尤其是独宠这一点,试问这世上有几个有权有势有钱的男人,能几十年如一日的喜欢并宠着一个人?
如果这一切都是假的……
那娘这一辈子岂不是都生活在谎言中?
“大老爷、五老爷的事情水落石出,那么下一步,就该揭开太太身上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