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凭什么确定?”
裴笑咬了下唇,觉得这个反调必须由他来唱一唱。
“就凭一首高山流水吗?”
“凭三爷说,你们早就怀疑汉王身后有高人。”
晏三合看向谢知非:“汉王从前是什么样的?”
谢知非抱臂想了想:“骁勇善战不错,但没有那么足智多谋,听怀仁说,从前太子很轻松的就能与其抗衡。”
“也就是说……”
晏三合:“从前汉王的实力和野心不太匹配,后面才有了布局和谋算,这应该就是他身后高人的功劳。”
谢知非点点头:“没错。”
晏三合:“换句话说,是董承风助长了他夺位的野心和能力?”
谢知非:“对!”
晏三合:“那么如今的汉王是什么样的?”
谢知非想到自己那次的死里逃生,咬牙道:
“目中无人,嚣张跋扈,行事狠戾,像条狗一样,谁挡道,就咬谁,不管三七二十一。”
“谁让他变成这样的?一个想要夺位的王爷,不应该像曾经的赵王那样,行事低调,不动声色,瞅准机会,致命一击?”
晏三合目光落在裴笑身上。
“皇帝的偏爱是一方面,有没有另一种可能,是因为董承风一日复一日的引导和挑拨?”
裴笑捏着一手心的汗,愣愣的点了一下头。
“如果这个理
由还不够让人确定,还有一桩事情,我们不妨往深里想一想。”
晏三合:“汉王为什么突然一夜之间失宠了?”
这话,一下子把谢知非和小裴爷都问住了。
汉王失宠的莫名其妙,凭他是谁,都打听不出内里真正的原因。
怀仁和他都觉得匪夷所思,陛下宠他这么些年,怎么说弃就弃,而且弃得这么彻底。
无召不得入京——这基本上就断了父子亲情啊。
“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,董承风在这里面起了很大的作用。”
晏三合微微抿了一下唇,把声音压到最小。
“而董承风之所以要让汉王失宠,就目前的形势判断,他真正的目的应该是怂恿汉王造反逼宫。”
什么?
造反?
所有人浑身上下的毛孔全部张开,冷汗唰的一下,就从额头,手心,后背涌出来。
汉王做梦都想坐上那个位置,如今失宠了,又岂会甘心?
陛下一旦驾崩,太子上位,这人的好日子就要到头了。
他素来高高在上惯了,绝不会让自己经历从云端跌到谷底的下场。
这个时候,只要有人敢在边上拨了拨火,吹一吹风,汉王为了心中的执念,为了儿孙的前程,肯定会有所行动。
“你们看……”
晏三合低声道:“汉王现在的处境,和前太子那时的
处境,是不是很像。”
何止像,简直就是一模一样!
一样的四面楚歌!
“这就是董承风为前太子的报仇。”
晏三合冷笑:“他要让整桩事情来一个重蹈覆辙!”
子时已过,别院的夜晚变得很静,静得所有人能听见自己胸腔里的心跳。
砰;
砰;
砰;
一下又一下,急促而沉重。
“啪——”
就在这时,门从外面被推开。
黄芪把头探进来,“晏姑娘,朱府二爷来了。”
晏三合还没说话,朱远墨脸色微微一变,“人呢?”
“大哥!”
朱远钊走进书房,低声道:“小半个时辰前,西北方向落下一颗星。”
“什么?”
朱远墨脸色大变。
西北之位,卦位乾,代表天。
那便意味着……
肉眼可见的,朱远墨的脸色不仅苍白,还有一种近乎惊恐交加的表情,像是见到了什么非常可怕的事情。
“朱大哥?”
“……”
谢知非伸手,推了他一下:“朱大哥,你怎么了?”
朱远墨牙齿克制不住的打颤,半晌,才从齿缝里挤出一句:“天有异象。”
裴笑不以为然道:“不就落了一颗星吗?”
朱远墨没有去看裴笑,目光直愣愣地看着谢知非的瞳仁。
“这天象预示着,在三月之内,天家中有一个重要的大人
物要去世。”
事情来得太突然,谢知非脑子里一片空白,耳朵嗡嗡嗡直响。
前脚,刚推算出汉王在董肖的怂恿下,可能要逼宫造反;
后脚,天象就预示大人物要死;
这不就等于告诉他们,汉王真的要逼宫造反,弑父上位?
谢知非喃喃道:“晏三合,统统被你料准了,他,他真的要反!”
“谁要反?”
朱远墨两道视线,像刀刃一样直射向朱远钊,吓得朱远钊赶紧捂住了嘴。
“那,那……那现在怎么办?”
裴笑一下子紧张起来,“不行,得立刻向陛下告密……”
话还没说完,衣襟就被晏三合揪起来:“如果现在就向陛下告密,那董肖怎么办?”
“……”
对啊,董肖怎么办?
人落到陛下的手里,根本见不到,最后只有死路一条,这心