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想让他活下来,不光是为了心魔,还因为他这个人。
纵虎归山不是难事,只要把笼子打开就行;
但让一匹桀骜不驯的野马主动钻进笼子,却不是简单的事。
而董承风一钻就是好些年,如果没有一腔执念,他又如何能做到?
陆时,好歹还有个牵肠挂肚、念念不忘的人;
他呢?
赵容与已死。
他为了一个死去的人,已赔上自己的半生,不能再赔上一条性命。
晏三合冲着谢知非苦笑了一下。
“三爷,现在我们面临的问题:是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,想办法保护好太子、太孙;想办法让董承风死遁;想办法化解掉汉王的阴谋。”
谢知非回了她一记苦笑,然后目光一一落在裴笑、朱远墨、李不言、朱青、丁一、黄芪身上。
他的意思太明显——
就凭我们几个人吗?
这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!
丫头你别忘了,天降异象,有星陨落,也就意味着一定有人会死!
现在苦笑了,刚刚谁说要站在晏三合那一头的?
裴笑两道视线,就像两道利刃刺看谢知非一眼,“晏三合,现在只有一个办法。”
“你说。”
“趁着事情还没有发生,想办法把董承风敲晕了弄出来。汉王不见了军师,自然
就不会对端木宫那两人下手。”
“这倒是个主意,但有两个问题。”
晏三合:“一,汉王府咱们进不去,没办法敲晕董肖,更没有办法把人弄出来;
第二,一个董承风,并不能阻止汉王想上位的决心,瞌睡遇上枕头的前提,是首先要瞌睡。”
哎啊!
听着好像有道理啊!
裴笑眼皮一耷拉:“那我也没辙了。”
“总会有办法的。”
晏三合没什么血色的唇角,往上扬起一道弧度。
“不说上天有好生之德吗?我就不相信,老天爷眼睁睁的看着朱家这么多人因为心魔去死!”
朱远墨猛的抬起头,额头的抬头纹挤在一起。
这个心魔到沈杜若那里,已经足够惊心动魄,不曾想后面一步又一步,不仅险,而且难。
九九八十一难也不过如此!
他第二次画符的时候,已经做好了三个月解不出来,去死的准备。
真的是没有信心了。
可晏三合到今时今日都没有放弃,哪怕是一点点微弱的希望,她都想方设法用力抓住。
“晏姑娘。”
朱远墨声音哽咽:“我……”
“我有事情要你做。”
晏三合冷冷打断,“少感慨,拿出你钦天监监主的气魄来。”
朱远墨心神一凛,忙道:“晏姑娘只管吩咐
。”
“如果你暗中向太子、太孙稍稍提示一下,最近可能面临的危险。”
晏三合停了片刻:“太子、太孙会不会因为你的提示,而暗中防备。”
“会!”
谢知非抢在朱远墨面前,“钦天监监主的话,怀仁绝对相信。”
裴笑猛抽了一口气,“他们自己暗中防备了,比什么都有用。”
李不言蹙眉,“这样一来,也不会惊动任何人。”
朱青再忍不住,“晏姑娘,这一招,妙啊!”
这就妙了?
晏三合走到谢知非面前,静静地看着他。
“三爷手掌五城兵马司,看着并不起眼,可关键时候从来有用。汉王要做什么,皇太孙大婚那日要走哪条街,哪条巷,三爷心里都一清二楚。”
谢知非目光在她脸上流连,饱满的额头,小巧的鼻梁,微薄的唇,黑漆漆又亮晶晶的眼睛。
看着这双眼睛,他心里不知为何,忽的升起一股子信心。
“本来那一天,五城兵马司就应该倾巢而出,我会在他走的每一条街陌巷道都安排上人,倍加小心。”
“锦衣卫……”
“锦衣卫那头放心,我会暗下去求人,让他们尽量多派些人手和高手。”
谢知非想了想:“除此之外,赫昀那头我也会敲敲边鼓,武安侯手上有兵
马。”
晏三合看他:“如此,是不是又多了一份保障?”
谢知非口气一沉:“是!”
晏三合转过身看着朱青。
“李不言一个人不够,还得再添一个你,皇太孙要是察觉,你就说三爷和小裴爷听了朱远墨的提醒,不放心,所以派你们暗中来保护。”
有理有据;
且显得有情有义;
也丝毫不会让太孙那头起疑心。
朱青:“晏姑娘,我会尽全力的。”
李不言习惯性的一耸肩,“为了让小裴爷对得起兄弟,我也会尽力的。”
小裴爷:“……”
丁一和黄芪互看了一眼。
丁一大胆上前道:“晏姑娘,要我们俩做什么?”
晏三合恍若未闻,背手走到窗户前,背影显得冷漠又坚定。
良久,她低声道:“我们这点人和力,只有这样安排了。既然是天有异象,很多事情就只能尽人事,听天命,小裴爷你说是不是?”
裴笑听她这么一说,想起刚刚自己跳脚的样子,蓦地心里涌出酸涩。
鱼和熊掌不能兼得,这么