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所有事情的真相,都在这里。”
晏三合抬眼,看到了一张一张不知道如何形容的脸,脸上的表情在她的预料中。
但只有一个人的表情,出乎她的意料。
晏三合狐疑地朝谢知非看过去,为什么他一点都不惊讶呢?
谢知非迎着她的目光,眼底浮现一个毫不掩饰的苦笑。
“晏三合,怎么一眨眼,我就成了攀龙附凤,我,我心口有点受不住。”
“委屈三爷了。”
晏三合的歉意,表达的诚心诚意。
除了不言外,眼前的这个人最让她揪心。
好好的世家子弟,摊上她这么一个烫手山芋,上辈子作了什么孽?
“委屈不委屈的,暂时不说。”
谢知非怕这丫头看出一些端倪来,把话题岔开,“你先和陆大说一说张天行现在在哪里?”
话落,所有人的目光都向谢知非直射过去。
李不言:干嘛扯开话题,赵容与和沈杜若的故事,还没听够呢?
小裴爷:这小子这么冷静的吗?
朱青:爷好像有点不大对劲啊?
丁一:爷不会是被晏姑娘的身份吓得有些傻了吧?
黄芪:牛/逼还是三爷牛/逼,换了我,这会魂在哪儿都不知道呢!
晏三合走
到陆大面前。
“从我有记忆开始,晏家就只有三个人,一个是祖父,一个是他的小儿子,还有一个是他的小儿媳妇。
那对夫妇没多久就相继离世,剩下我和祖父相依为命,自始至终就没见过别的人。”
没见过别的人;
也没再来赴十二月二十六的约;
陆大的眼神一瞬间黯了下去。
晏三合有些不确定的问:“他是不在了吗?”
陆大“嗯”了一声。
晏三合咬牙:“为什么呢,为什么都不让我知道?”
陆大嘴角轻轻抽搐了一下,“晏姑娘,你见过麻雀是怎么死的吗?”
“怎么死的?”
“麻雀能预知自己的死期,在临死前,它会把自己的窝收拾好,然后找一个没有人的地方,安安静静的等待死亡的来临。”
陆大眼里有悲伤,“我们暗卫也如此。”
他不用深想,都能猜到天行是察觉到自己不久于世后,把晏三合郑重托付给晏行。
而他早早去世的原因,只有一个——受伤。
至于怎么受的伤,陆大猜不出来,但终归是和小主子有关。
“又是一条因我而死的人命。”
晏三合望着跳动的烛火,忽的笑了笑,笑得眼眶都红了。
李
不言因为晏三合瞒她的怒气怨气,像皮球一样被戳破了。
这一瞬间,她忽然明白了晏三合为什么要瞒着她。
因为,郑家一百八十条人命,沉甸甸的压在她身上。
如果不把郑家的案子查个水落石出,她如何能心安理得地活在这个世上,谈情说爱,生儿育女,长命百岁呢?
而郑家案子的根本,是晏三合,这是一个怎么绕,都绕不过去的关键。
这时,晏三合走到屋子中间,捂着唇轻轻咳了几声。
“我身上最大的秘密,都告诉你们了。
从我的身世入手,再来看郑家的灭门一案,不仅案子一清二楚,连背后真正的凶手,都一清二楚。
因为这世间的所有人,只有他容不下我的存在,必须赶尽杀绝。”
她在灯下的神色,平静的近乎于冷酷,屋里所有人都忍不住摒住了呼吸。
“接下来我要做两件事,第一件事,是找到另一半战马没有恢复的原因,这个原因找到,郑家的心魔也应该结束了。
此事为公。
第二件事,我的身份是谁泄漏出去的,又是谁把我的身份告到他面前,以至于整个郑家被灭门。
此事为私。”
屋里除了陆大和谢知非外,所有人
都万分惊骇地看着晏三合,心里各有感叹。
小裴爷:她怎么能这么有条理的?
李不言:怕早在心里揣摩了几百遍。
朱青:晏姑娘真是聪明到可怕。
丁一:我从前好像没做对不起晏姑娘的事儿吧?
黄芪:得罪谁也别得罪她。
她深吸一口气,停顿了许久:“下面,该你们做出选择了。”
黄芪不明白:“选择什么?”
“选择跟我走下去,还是离我远一点。”
晏三合声音蓦的发沉。
“跟我走下去,你们一个个都会被我拖累,到时候会是个什么下场,没有人知道,毕竟我的存在就是欺君之罪,弄不好就是家破人亡。”
谢知非太阳穴狠狠一跳。
她把事情全盘托出的目的,原来在这里——前路凶险无比,她不想自己的身上,再多背一条无辜的性命。
晏三合不再说话,自顾自坐下,端起茶盅,慢悠悠的喝茶。
烛火映着她的脸,那脸上是坦坦荡荡的表情,这让谢知非莫名想到一个人——晏行。
一个孤傲自负到不把世间俗物放在眼里的人,却又是这世间最重情义的人。
谢知非没有任何犹豫,立刻想走到她身后,不想有人先他一步。
是陆大。
陆大走到晏三合的身后,面无表情的抱起了胸,没说一句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