往事如风,拂面而过。
讲述者沉浸在回忆中,不能自拔;
聆听者心潮澎湃,恨意顿生。
将军百战死,死于战场,正是死得其所。
前提是没有阴谋!
若有,那郑玉一生保家卫国,封狼居胥,就是个天大的笑话。
晏三合于冷笑中,默默替步六再添了半盅茶,等他缓一缓情绪。
步六缓的很快,几个呼吸之间神色就恢复平静,眼中那一点水汽也散得干干净净。
“晏姑娘,还有什么想问的吗?”
“有。”
晏三合:“叶东是什么时候自刎的?”
“大军班师回朝的半路上。”
“你们怎么确定他是自刎殉主?”
“将军战死后,他话也不说,东西也不吃,做什么都愣愣的,跟丢了魂似的。”
步六颓然,“其实整个步家军最伤心的人就是他,除了将军外,他和陶家三兄弟也要好,尤其是陶老二,有人说……”
他犹豫地看了眼晏三合,想着这些腌臢事要不要……
“他和陶老二是一对?”
步六错愕片刻后,点点头:“是。”
那他的死,就不仅仅是殉主,还有一层殉情的意思在里面。
晏三合:“你亲眼看过他的尸身?”
步六:“偷偷看过一眼。”
晏三合
:“确实是自刎吗?”
步六有一瞬间的茫然,还真不确定,反正就看到脖子上有一个极深的伤口。
“晏姑娘怀疑他是被人杀死的?”
“习惯性问一问。”
晏三合话锋一转:“严如贤和汉王在搬师回巢的路上,都有什么表现?”
步六冷笑连连:“那姓严的天天缩在马车里,吃的喝的都由他干儿子端进去。”
晏三合:“他还带了个干儿子来?”
步六:“是个白白净净的小太监,也不知道有没有满十岁,服侍他的三餐起居,挺机灵的,我瞧着也是个媚上欺下的主儿。”
晏三合:“那小太监叫什么?”
步六想了想:“好像叫严什么……对,叫严喜。”
晏三合:“这人现在在哪里?”
步六挠挠头,“听说后来跟了太子,具体的我也不清楚。”
晏三合立刻道:“步将军派个人去隔壁帐里问问三爷,太子身边有没有一个叫严喜的内侍。”
步六起身走出主帐,对门口的侍卫交待了几句,又折回来坐下。
晏三合接着问下去,“那么汉王呢?”
步六:“汉王也不怎么露面,就是露面了,身边也都是他的侍卫。我们这样的小人物,根本见不着,能远远看一眼,就不错了。”
晏三合:“汉王对老将军的死,可曾在大军面前表现出一丝的自责?”
“做戏谁不会。”
步六冷笑一声:“内里到底有没有,那就只有他自个心里明白,反正我是没瞧出来。”
话落,帐外有人说话。
“将军,谢大人说严喜是太子殿下身边的内侍,从前很得殿下的宠,是个八面玲珑的人。
后来因为严如贤的关系,有些失宠,这几次进太子府,都没见着他的人。”
“知道了,退下去吧。”
“是!”
步六放柔了声音:“晏姑娘打听严喜,是想……
“是想见他一面。”
步六知道三爷和太子的关系,心说这就是三爷一句话的事,不难。
晏三合起身:“走吧,我们去看看三爷他们都问到了什么?”
步六小心翼翼地看了晏三合一眼,“晏姑娘,老将军真的是被人害死的吗?”
“目前……还不好说。”
晏三合声音低得像耳语。
……
谢知非见晏三合来,有些吃惊,这么快就问完了吗?
晏三合示意他继续,自己则在角落里坐下。
一连听了五六个人,晏三合心里有数了,朝谢知非递了个眼神后,去了裴笑那边。
从裴笑的大帐里走出来,晏三合朝跟在身后的
步六道:“带我去看看那些萎了的马。”
“晏姑娘跟我来。”
两人围着马厮走一圈,已到了午时。
“晏姑娘,回帐里用饭吧?”
“好。”
晏三合在烈日下晒了好一会,浑身不舒服,回到帐里连喝了几杯冷茶,才缓过一点劲。
谢知非他们还没有结束,她就自己简单用了一些。
吃完莫名觉得困,她往竹榻上一倒 ,头一歪便睡着了。
醒来,睁开眼,发现帐里一片昏黄。
身边坐着一个人。
那人伸手摸摸她的额头,“醒了?”
晏三合声音暗哑:“你们都问完了?”
谢知非笑道:“这都什么时辰?再不问完,你该骂我们几个做事像乌龟了。”
“什么时辰?”
“酉时一刻。”
晏三合吓得坐了起来:“我竟然睡了整整一个下午?”
“嗯。”
谢知非想着他们几个在边上用饭,这人还睡得香甜,又补了一句:“打雷都叫不醒。”
“这几天累了。”
晏三合拨了拨耳边的碎发,“小裴爷他们人呢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