莫夕柔虽然活了下来,但却一直都在昏迷着,高烧反反复复。
慕云景虽面上并未曾表露出什么,但每天下了朝之后,他都会第一时间来看看她,而每天晚上在哄莫夕云睡着了之后,怎么也无法入睡的他,也都会来莫夕柔这里,一呆就是天亮。
太多的理由,慕云景也说不出来,他只知道,这段时间只有在莫夕柔的身边,他才能够安然入睡。
莫夕柔从来都没想过自己还会醒过来,口干舌燥的饥渴,让她不舒服的皱了皱眉,蓦地,一杯水就递在了她的唇边。
缓缓睁开眼睛,屋内烛光绰绰,隐约看见一个人影坐在自己的床榻边。
模糊的看去,那个人好似慕云景,但是很快,莫夕柔就苦笑着再次闭上了眼睛,她想,自己也许真的是病糊涂了。
那个肯对自
己好,肯对自己笑,肯对自己发誓说一生只娶一人的人,不过是存在记忆深处的少年郎,哪里又会是现在的平阳侯呢?
坐在床榻旁的慕云景,看着她那苍白的面颊上,显露出来的丝丝自嘲,下意识的柔和了几分口气:“伤口还是很疼么?”
等把话说完,就连慕云景自己都诧异,自己这是怎么了?何时自己也会对这个让自己充满着厌烦的女人温柔细语了?
“你……”
听见声音的莫夕柔“唰”地睁开了眼睛,晶晶亮的双眸,有诧异,有茫然,更多的则是不敢置信。
她那闪烁着种种思绪目光的眼,像是一根银针,扎了他的心尖一下。
不由自主地,慕云景缓缓抬起了手,莫夕柔看着那骨节分明的大手,双眼渐渐朦胧了起来,仿佛看见了许多年前的那个
少年。
但是很快,莫夕柔就回神了,待目色清明,下意识的,她侧过了面颊,浑身不由自主地绷紧了起来。
他,应该是想要打她吧?为了莫夕云。
莫夕柔闪躲的样子,让慕云景回神,抬起的手臂僵持在了半空之中好一会,才慢慢攥成拳头的收了回来。
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,声音淡淡的:“你昏迷了数十天,高烧不退。”
莫夕柔再次看向他,悸动的湿润了眼角,但害怕这一切不过都是自己的错觉,吞咽了几口喉咙间的酸涩,她艰难出声:“不知……侯爷来我这里,有何贵干?”
慕云景微微皱眉:“你昏迷之前说的那句诗,是从哪里知道的?”
她淡漠的样子,让他很不舒服,但难得的,他却没有动怒。
“诗?”
莫夕柔先是一愣,随后就笑了
,看着他的眼,渐渐变得向往,那堆积着万千思绪的眸子,仿佛要穿透他,看向谁。
她的眼神,让慕云景觉得很熟悉,但这种熟悉却又那么的飘渺,想要抓,又抓不住。
一瞬间,他心惊了,也有些害怕了。
难道……
当年那个女孩儿是她?
“莫夕柔,当年你……”
莫夕柔愣怔的看着慕云景,双手慢慢捏紧了被褥,他终于察觉到不对劲儿了吗?如果他要是真的问出口的话,她想,自己一定会告诉他的。
然,就在这个时候,梅园的婢女敲响了房门,“侯爷,献夫人身体不适,在梅园哭了好些时候了。”
莫夕柔瞬间回神,自嘲的笑了,是啊,她怎么就忘记了,在他和她之间,早已有了别人呢。
回不去了。
真的,回不去了……
“侯爷还是去陪
着献夫人吧,臣妾已无大碍。”她虽然自称臣妾,但那淡如水的声音,却没有任何的感情,就好像陌生人一般。
慕云景的脸色渐渐难看:“本侯还轮不到你来左右。”
莫夕柔咬了咬惨白的唇,艰难地起身,额头瞬间布满了汗珠,却倔强的不肯退缩,迈步下了床榻,弯曲了膝盖:“臣妾恭送侯爷。”
慕云景脸色阴郁,目光如火,咬牙切齿地瞪着她半晌,才佛袖离去。
没过多时,有婢女在门外传话:“献夫人怀有身孕多有不便,侯爷吩咐你从明日起搬去梅园,伺候献夫人的起居饮食。”
莫夕云她……怀了他的子嗣?!
莫夕柔只觉得眼前阵阵晕眩,脚下一个趔趄,瘫坐在了冰凉的地面上,烛火映照在她那白如薄纸的面颊上,分不清楚是哭还是在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