仙仙飞速接过意义不凡的玉镯,生怕祝锦情反悔似的对着相夫人露出孩童独有的甜笑:“这只镯子好看,仙仙很是喜欢,多谢姥姥。”
言罢,小姑娘转头冲着祝锦情吐了一下粉红的小舌头,学着她第一次与自己交流的语气:“祝锦情,姥姥的心意本郡主就先帮你收下了,等你肯喜欢这只镯子的时候,记得求本郡主,我会谨慎考虑要不要转赠给你的。”
祝锦情:···
仙仙是个自小敏锐的孩子,亲生父母逝去多年,尝过苦楚、受过白眼,对人的喜怒哀乐感受得入木三分,目前而言并没有在娘亲眼里看出她对这只玉镯的渴望,想来姥姥说娘亲喜欢玉镯是个误会。
只是面对卧床不起的长辈,仙仙愿意费些心思换姥姥心安。
相夫人被几句甜生生的“姥姥”喊得眉开眼笑,语气虚浮连连叫着乖乖外孙女。
祝锦情无语地把脸转开不去看转瞬间打成一片的一老一小,可小孩姥姥长、姥姥短的欢声笑语却一直在往耳朵里钻。
这小孩面对别人时是糖衣炮弹,轮到自己就指名道姓,暗自咬紧贝齿,好气又好笑,醋意顿升三尺高,暗绯一句养不熟的小白眼狼。
“姥姥是生病了吗?”仙仙跟相夫人打趣了一阵,突然扬起小脸一本正经地关心道,“生病要看医才会好起来,姥姥可有看医?”
“是啊,姥姥病了。”相夫人伤神地长吁短叹,温和地笑了笑,牵着仙仙柔嫩的小手,谈心般絮絮叨叨,“看了许多名医也不见好,只说姥姥身子骨弱,需好生静养,只是这病也养了半年有余,一点起色都无。最近几天姥姥日夜梦你祖太姥姥,她说姥姥坏事做多了,这是因果循环、报应不爽···”
相夫人语气低了下去,片刻又仰起头
,露出一个类似于回忆或者臆想的神经质表情,原本轻握着仙仙的双手倏地缩紧,又哭又笑:“姥姥对不起你娘亲--锦儿!娘对不起你!”
仙仙毫无防备,正沉浸在这对她而言稀缺珍贵的亲情当中,被相夫人毫无预兆地发难攥得骨头疼,心中害怕,禁不住将手往回抽,却不料被拽得更紧。
祝锦情见势不对,出手稳准狠捏住相夫人肘部曲池穴处。
她下手的力道不重也不轻,恰好足够控制住发癫中的相夫人又不至于损伤到她的病体,只见那枯瘦十指紧紧阖在一起的双手倏地泄力垂下,祝锦情抬腿一扫,将眼里溢满泪水的小孩勾到身后。
“宝贝,姥姥生病了,娘亲要给姥姥治病,你去外头跟梣樱姐姐待一会儿可好?”祝锦情将相夫人的手腕反剪按在床上,听着对方神志不清地重复着却才的话,波澜不惊地说道。
“祝锦情···”小孩子受了委屈,都是要第一时间钻进最亲近的人怀里诉苦的,仙仙也不例外,正要豁出脸面说一句她很疼,抬头间却触及娘亲严肃得有些冷冽地神情,瞬息泄了气,挪动着小短腿独自往外门外去了。
出了门的刹那,仙仙又不放心地探回一个小脑袋,一如两人第一次见面的场景,只是从小孩子嘴巴里说出的话却截然不同:“你···你要小心。”
仙仙不习惯关心人,想了好一会儿才道:“姥姥她···攥得仙仙很疼。”
--所以你要小心,不要被她攥疼了。
“嗯。”祝锦情心不在焉答应了一个音节,在确定屋中无人后飞速从空间取出一支镇定剂,顺着相夫人的静脉推了进去。
未来时代的药剂安全性高、起效快且无副作用,相夫人不多时从喃喃自语的癫狂中平静下来、沉沉睡
了过去。
相夫人的睡颜并不能称得上一句好看,祝锦情倍感棘手地拧起眉头,缓缓因为刚才的一番挣动拖到地上的被子拾起,严严实实盖在病患的身上。
很明显,相夫人所得的是精神类疾病,较目前来看,已经出现间歇性情绪失控,需要采取一定的药物干预才能够稳定她的病症,这样的人受不得刺激,一时半刻根本无法问出她迫切想要知道的信息。
计划遭到滑铁卢,祝锦情面沉似水,眼中弥漫起一股分外狠厉的气息。
精神类疾病根本诱因是来自现实生活中的不如意,简而言之就是被折磨出来的。相夫人出身名门又嫁得良夫、子女双全、府中也无三妻四妾,按理说断然不该得这种病的,究竟是谁、或者说是什么原因摧残她到如此地步?
室内万籁俱寂,祝锦情大脑飞速运转,思考着事情的前因后果、以及后续的处理方式。
仙仙被相夫人突然发癫的模样吓到,直到出了寝阁心脏还在杂乱无章法地狂跳,惊魂未定平息了半刻钟,突然想起祝锦情独自一人留在了室内,脑内天人交战,支开梣樱哒哒哒跑回房内,正巧跟祝锦情阴郁地模样打了个对脸。
小姑娘无端有些紧张,上前揪住祝锦情的衣摆扯了扯:“娘亲,姥姥得的是癔症吗?”
她太过忧虑,以至于没有注意措辞,除去害怕外还有些稀奇:“姥姥刚才是发疯了吗?”
“就像仙仙亲生父母刚去世、被养在宫里时宸妃娘娘自宫前一样。”小孩子说话间似乎想起了一桩有趣的事儿,恐惧来得快去得也快,忘记此刻身处何处,如数家珍地跟娘亲分享宫闱八卦,“宸妃娘娘死前我曾见过她一次,那个时候她嘴里念叨着听不清楚的话,神色就像姥姥刚才一样···”
孩童闲谈中带着纯澈的惊奇,她所会用的词汇不多,讲到此处停下想了半天才道:“一样疯魔。”
“嗯,姥姥的确是发疯了。”祝锦情飞快敛去面上的阴沉,耐心听完仙仙所述言语,遂蹲下身子与仙仙平视,极度严肃反驳道,“但宝贝你要知道,所谓的癔症是来源于世道的折磨,每一个被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