仅仅是须臾间,胸腔中泛起连绵不绝的刺痛,令祝锦情呼吸困难的同时思绪反倒是清明了几分,她视线艰难追逐着雁久息紧绷得有些阴沉地下颚线,苍白的嘴唇轻轻动了动,发出彷如蚊呐地声音:“只是心疾犯了,我身上有药,服下就会好,不必喊太医来。”
这种突如其来、令人失去行动能力的状况显然是蛊毒发作,除了服用缓释药暂时压制,是没有其他方法的,叫太医来也是束手无策,被窥透了还会牵扯出诸多麻烦事儿。
她要痛死了,恨不能就此闭眼一睡不起,可没精力给自己善后。
雁久息听到祝锦情地话,出于对小神仙娘子的信赖,立刻原地坐下伸长双腿,让她躺倒在自己身上,手指探入腰间摘下她的锦囊,在三言两语的指示下摸出那只装有蛊毒缓释药的小玉瓶,倒出一颗药丸,小心翼翼喂进祝锦情口中。
药丸入口即化,祝锦情当下感到胸腔中的痛楚减轻了不少,疲惫地阖上双目,任由雁久息小心翼翼将自己抱起来,就近寻了一个房间,贴心安顿在床上。
周遭陷入了空寂,待胸腔中只余下些许隐痛,祝锦情才重新张开眼睛,正对上雁久息蕴含焦急地眸子。
两厢对视,雁久息先是一愣,遂而眼巴巴急切道:“娘子姐姐···你感觉可有好些?”
他笨拙地扑到床头,凑近祝锦情嘴角处生涩地啄了啄,小狗般蹭着她的脸颊呢喃道:“不疼了,夫君亲亲,娘子姐姐就不疼了。”
近在咫尺桃花眸不似以往带着不谙世事的迷离,若有若无地精光暗波流转,可称得上炯炯有神。
--这是,清醒了?按这个苗头,是不是可以吃了?对着傻瓜她下不去手、放着这么个相貌极品的夫君当摆件儿情有可原,可面对长聪明了的傻子,她要是再没点什么想法,岂不是成了那什么冷淡?
心间见不得人的需求
隐隐破土而出,祝锦情愈发觉得面前人秀色可餐,下意识屏住呼吸,几乎听到了自己逐渐加速的心跳声,一时忘了回答傻子的问题。
“娘子姐姐?”
雁久息又喊了一声,见祝锦情仍旧无反应,头一回对娘子姐姐的医术产生了怀疑,面露担忧自语道:“难道除了心疾还有其他病症?果然还是要传府医来看看。”
“你等等--”心理建设都做到这份儿上了,怎么可能轻易让到嘴边的人给逃了呢?
眼见雁久息转身欲走,祝锦情急忙伸手抓住他的手臂,她也没好意思直接言明自己馋人家身子,尽可能维持表面上的正经,可说出的话却不尽人意:“你不傻了?”
雁久息眼中多了一丝困惑,今日的脑子似乎格外听使唤,他短暂思考了一下,摇头笃定道:“傻。”
父皇母后都说他的傻是天生的,既是生来的,怎会突然间就不傻?
“···”祝锦情觉得心口又疼得严重起来了。
--怎么就不开窍呢!怎么就!不明白她的心思呢?
雁久息观测祝锦情变幻不定地神情,不明所以歪了歪头,发出了灵魂疑惑:“娘子姐姐今日好生怪异。
祝锦情:……
压死骆驼的罪魁祸首可能不止一根稻草,但将祝锦情一腔色心挤压得七零八碎、云消雾散的,可能···只是一句话。
单方面僵持刹那,祝锦情倏地笑了,双眸弯成两道甜甜的月牙,吐出来的话却像是淬了三氧化二砷:“夫君可知道,有个词汇叫做孤注终生。”
不知是否为错觉,雁久息竟然在这句笑谈间听出了咬牙切齿的味道,他自然是不愿意忤逆娘子的,于是忽略了心底那点异样,一本正色点头:“听过,但本王不会,本王有娘子姐姐、定会琴瑟和谐共度余生。”
你还知道你有娘子!
祝锦情心如槁木,无语凝噎。
突然间,外厅传来一
阵杂乱无章地脚步声,紧接着便听见有人问:“王妃可在这里?”
来人是圣旗卫的人,步履急慌、言语肯切,显然是出了什么事,侯在门口随时准备听候主子差遣的丫鬟被眼前势头吓住,支支吾吾半响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。
雁久息在屋里听了几句无用的废话,拧着眉头起身,几步走过去拉开房门:“娘子姐姐身体不适,需得好生调养。可是府中出了什么棘手的事?”
为首的圣旗卫见是雁久息,并未多想,匆匆参见过王爷才凝重道:“请王爷转告王妃:是祝晚玉小姐,在服下王妃命人开的方子后不足两刻钟便腹痛不止,随身丫鬟称有人要害她们小姐,非要出府寻祝相告状,属下察觉到此事不同寻常,唯恐将事情闹大、又不敢私自断决,便让人将丫鬟揽在拦在了院中,马不停蹄前来禀报王妃!”
雁久息自动漏掉圣旗卫第一句话,想到了什么,眼中愤恨一闪而逝,正欲张口说话,蓦然被一声歇斯底里地哀叫打断。
相夫人在手下丫鬟的搀扶下蹒跚地走出房门,恰巧听到了圣旗卫一番话,登时怒火中烧、悲从心起、心疼得不能自已:“我那自幼中毒伤了身子的晚晚、可怜的孩儿啊!南渊王妃明明是做姐姐的、怎能这般恶毒、连嫡亲妹妹也下手戕害!”
嘴里这般泣诉,脚下着急火燎往祝锦情所在的房间迈近,挪到门口时声泪俱下、好不悲戚:“你出来--你出来!让为娘我掏出你个杀千刀的心、看看到底有多黑!”
圣旗卫当庭目瞪口呆,他记得他未曾说王妃害祝晚玉小姐,他见识短浅,实在无法理解作为王妃的母亲,怎么在事情初有矛头之际,便从心底事情肯定是王妃有意为之呢?
相夫人身材矮小枯瘦,全身皮肤都是蜡黄的,时下满脸泪痕又眼带仇视地模样就像是炎夏被日头炙融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