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算什么惩罚,他们明明就是在包庇自己人。”
路雪皱着眉头,她显然觉得这个惩罚太轻了,在我的耳边抱怨道。
我则没有发表意见,在尘埃落定之前,人们往往会被事情的表现所迷惑,这个看起来儿戏的“惩罚”也许比看起来要残酷地多。
周天乐的表情看起来有些挣扎。
吴不知在她面前打了个清脆地响指,示意她回过神来。
“天乐,开始吧。”
她咬了咬牙,下定决心般说道:
“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我都不管了。”
她闭上眼睛,两手好像捏住了两根我们看不见的丝线,自钱亮和吴不知两头牵出,最后双手合十拍在了一起。
吴不知闭着眼,神色轻松。
钱亮的表情却肉眼可见地涨红起来,嘴里发出痛苦的呜咽声,看起来分外吓人。
他像一个短路的用电器在承担超出超出范围的巨大电流。
那难以消化的能量在他的体内横冲直撞,几乎要将他纤弱的神经碾成粉碎。
“钱亮,你”
钱明似乎意识到事情在朝着自己无法预料的方向发展,急忙喊停道:
“停!周天乐,快停下。”
周天乐的表情同样痛苦,额角已经渗出冷汗,似乎在举着一件超出自己能力范围内的重物。
随后,她像力竭般瘫坐在地上,大口地喘着粗气。
钱亮憋得发红的脸也迅速降温下来,重新变为正常的肤色,然而这还不算结束,紧接着开始发青发紫。
他就沉默地坐在椅子上,再不见任何动作,如同被抽去了骨髓的一滩烂肉。
“钱亮?”
钱明冲上前,在任凭他如何摇动钱亮无果后,他伸出颤抖的手探向鼻息,随后脸上最后的希冀也被彻底打破,转而变为了深沉的绝望。
这个老男人忽然抽噎起来,从最开始的呜咽,到最后彻底的嚎啕大哭。
他将钱亮背起来,后者巨大的身体像小山一样压在这个瘦削的男人身上。
费劲地一步一步朝着屋外走去。
“钱叔,你先冷静一下,现在已经很晚了”
楚月不忍地开口阻拦道。
钱明却只是喃喃着“我要救他。”,自顾自地走入外面深邃的黑暗之中。
等到钱明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,楚月再也忍不住,转而朝吴不知怒斥道:
“你到底在想什么!你为什么要那么做?”
“我只是想要体验一下脑袋放空的状态罢了,这样的结果我根本预想不到,说起来,这真是新奇的体验啊。”
吴不知回味般舔了舔嘴角。
“你放屁!你根本就是故意的,我甚至怀疑你当时就是故意让钱明听见的,是你故意诱导他犯罪的!”
吴不知看向楚月,他深沉漆黑的眼瞳竟让楚月有了一瞬间的退怯。
“怎么我说错了吗?”
楚月硬着头皮继续说道。
吴不知缓缓开口道:
“钱亮死了,是好事还是坏事。”
“当然是”楚月正要回答,却转而陷入了思考。
吴不知则继续说道:
“他在这里,就要有人照料,否则发起疯来完全就是一个不稳定因素,如果他之后觉醒了什么能力,你还会觉得你能够控制住他吗?”
“他就像一座随时爆发的火山,拖住了我们队伍的劳动力,我现在再问你,没有他,是好事还是坏事。”
新人类吗
为了生存,人不再像人,抛弃了道德与社会伦理,纯粹以“生存”这一简单而复杂的目标作为行动准则。
也许这才是吴不知为这支队伍取名的关键。
按照他的说法,他是要一支能够重启人类文明的队伍。
为了这最基础的目标,他似乎什么只会做“正确”的事,哪怕这“正确”是如此的让人不寒而栗。
他之所以还需要“我们”这个开展行动的理由,不过是在驯化他的同伴罢了,让这个事情看起来合理。
实际上却处处不合理。
钱明犯了错,死的却是钱亮。
一切都说得通,一切似乎又说不通。
我懒得再想。
“可是你这样做的话逼走了钱明,这不是我们的损失吗?我们只有这么几个人而已。”
楚月似乎还在做最后的挣扎。
但她忽略了问题的关键,已经彻底掉入了吴不知编织的逻辑之中,所谓挣扎,只是她心中残存的良心在不安罢了。
“他会想通,然后会回来,就这样,天不早了,诸位早点休息。”
“对了,那只狗到早上就会重新活蹦乱跳了,坏人也得到了惩罚,还请两位客人见谅。”
吴不知下定论般说了这句话,不再多说什么,重新盘腿回了座位上,开始闭目养神。
路雪不置可否的挑了挑眉头。
白沙摇着尾巴,甚至不用等到明天,我感觉它现在的情况就已经相当好了。
钱亮死了,是好事还是坏事。
一个人的死,真的能用好坏这样两极分化的评论去阐述吗?
看来不光是吴不知,这里已经没有正常人了。
“路雪,明天早上我们就走,离这几个疯子远点。”
我对路雪嘱咐道,这家伙抱着白沙,摁着它的脑袋冲我点了点头,表示自己听到了,随后才一会儿的功夫,一人一狗的呼吸就变得平稳起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