闻言,元恕愣在原地,她发现她好像漏掉了什么关键信息。
正在此时,城下传来一道尖锐的吼叫,跟浪潮似的,一波未平,一波又起,凄厉至极。
元恕听得一阵心惊肉跳,问道:“怎么回事?”
说罢,她三步并作两步掠至城墙边,被嫌弃的文财神潘越识相地挪开位置。
元恕探头一看,底下正有数之不尽的业魈,尖啸着从四面八方赶来,衬得巍峨城墙便如惊涛骇浪中的一叶孤舟,随时都会被浪头打翻,沉入万劫不复之地。
林琅和杜子腾也赶紧掠至城墙边,不由地倒吸了一口凉气,眼前的场景,就像数以万计的蚂蚁在洪水的紧逼下,乌泱泱地群聚而来。成千上万业魈堆到不过几里地的一段城墙之下,鬼踩鬼,鬼踏鬼,鬼叠鬼,一转眼的功夫就堆成了一座山棱似的小丘。
反倒是韩梦真,站得离墙远远的,脸色发白,显然是非常怕高,又不好表现出来。
霹雳捂着还没消下去的肚子,沉吟道:“我们要不先撤,回大皇天搬了救兵再来。”
孤独轻鸿反手一扇子拍他肚皮上:“我倒是无所谓,可你这肚子等得起吗?亦或你真想生个小怪物出来,那也行,到时候我肯定给我这侄儿,包一个大大的红包。”
被他不知轻重地一拍,霹雳疼得龇牙咧嘴,骂道:“你大爷的,想疼死老子继承老子的酒债呀?”
潘越不搭理二人的吵闹,就事论事地道:“整座乌璃郡城都已经成了阿图雅的鬼蜮,进来容易,想出去要么我们的法力能撑爆鬼蜮,要么找到阿图雅的本命物。至于你说的救兵,我们来时就已经通知了南宿和北辰,不过南宿还在处理别的事,北辰刚把天心宝殿的牌匾砸了,正被御丞追着问责。”
霹雳翻了个白眼,阴阳怪气地“哦”了一声。
元恕发现这家伙是真不喜欢潘越,不仅站得离他远远的,而且目光只要一扫到他,就会露出令人心惊的阴鸷。
末了,霹雳还是没忍住啐道:“野鸽儿真把大皇天当自己家后花园了?天心宝殿的牌匾都敢砸,斗魁也不管管。”
“你不服呀?去找斗魁或者北辰打一架得了,死心吧,如今的大皇天早不姓雷,改姓斗了。”独孤轻鸿依旧风度翩翩地摇着扇子,“不过话说回来,这送子新娘不过才三百年的道行,按理说不该有如此深厚的鬼力来构筑如此庞大的鬼蜮,我怀疑她借助了什么阵法。”
“阵法?”元恕捏着秀致的下颌,若有所思,“阵法是不是需要看风水位置什么的?”
独孤轻鸿贼心不死,见缝插针地邀请道:“小姐蕙质兰心,不知待会儿有没有兴趣,同我小酌一杯?”
元恕皮笑肉不笑地咧开嘴角,冷冷吐出一个字:“不。”
旁边剩下的积善派三人在一群真神仙面前,没有半点置喙的权利,眼看城楼底下的业魈就要堆上来了。
林琅硬着头皮道:“各位尊神,下面的孕夫马上就要杀上来了,我们现在该如何是好?”
“无妨。”
独孤轻鸿朗声一笑,在万鬼哀嚎的场面中,依旧是一派玉树临风的姿态,还抽空朝韩梦真和元恕抛了两个情意绵绵的媚眼,道:“接下来,我诚挚地邀请两位小姐,欣赏皇天六神迹之一的财神漫天洒金钱,待会儿记得给我一些掌声和尖叫!但也不要太热情,我这人生性害羞。”
“……”
元恕和韩梦真相视一眼,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十成十的无语。
作为文财神,潘越估计也是看不下去独孤轻鸿这么丢财部的脸,抬起腿,一脚踹了过去。
谁知独孤轻鸿早有预料,脚步一转,衣袂蹁跹,花蝴蝶似的轻飘飘躲了开来,但他也不再废话,飞身而起,大袖猎猎飞舞。
鬼蜮中,那一轮皎洁无暇的明月就在他身后,光穿过他的衣沿,掠过他的脸庞,把他的轮廓清晰地铭刻在月轮里。
倒真有几分神仙风姿。
“今日吉良,天地开张。积玉堆金,催财进宝。”
铿锵有力的声音,如水波涟漪,缓缓荡开。
独孤轻鸿诵念神咒,脸上没了风流倜傥的笑意,多了肃穆悲悯的神性,他举起纨扇,只是一扇,清风徐来,金灿灿的祥云,从天而降。紧接着,琼香缭绕,花吹如雪,一排眉目清秀的伶人,手持乐器,奏出天籁之音;一排风姿绰约的仙子,巧笑嫣然,手挽飘带,翩跹起舞间,轻挥玉手,洒下大片大片金色的雨露。
金光万道滚红霓,瑞气千条喷紫雾,这画面分明是书里才有的仙境景象,此刻活生生地出现在眼前,元恕只有死死握着拳头,才能勉强控制自己不蹦起来呼天喊地。
韩梦真伸手接住一颗金雨,仔细一看,这哪是什么雨水,分明就是金灿灿的元宝。
她眼睛都亮了,把元宝往牙缝一塞,刚一用力,金元宝就在嘴里“嘭”地消散,化作一股精纯灵气,直冲脑门。
虽然味道不错,但韩梦真还是有些泄气地扯了扯嘴角,这要是真元宝,她多捡几箩筐,估计就能从净明道手里,把积善派的洞府和功法全赎回来了。
金元宝如瓢泼大雨,唰唰坠落,把“挥金如土”诠释得那叫个淋漓尽致。
独孤轻鸿还在不停地挥扇,一边挥,一边眉开眼笑地嘚瑟道:“怎么样?我这财神漫天洒金钱是不是能登上皇天六神迹之首的位置?”
如此美景都不是第一,元恕愈发好奇剩下的五大神迹,该是何等模样。
而霹雳只是呵呵一笑,道:“六神迹是御丞罗列的,排名也是御丞定的,你有本事就去问御丞。”
听他的语气,这个御丞在大皇天的地位应该挺高的。
独孤轻鸿蔫了声,继续施法,纨扇一挥,金雨滂沱,所过之处,业魈就像被滚油