子,比之数日之前更有力了许多。
行至客厢,俞妃由左右扶下去歇息。
白苓在京中待过许多年,但寿阳山寺还是头一次来,便自行观赏起来。结果,转了几个弯,便晕头转向,找不到来时的路。
这时不知从哪儿冒出个小沙弥,双手合十,慈善问她:“施主可是在寻三世殿?”
白苓面露疑色,她不曾信佛,于诸佛菩萨一窍不通,是以并不知三世殿供奉的哪位菩萨。
“我见施主面慈,周身犹有药香,施主可是想参拜药师王佛?”
小沙弥面容白净,一派热忱,白苓不太好意思说自己迷路,隧点了点头,跟着小沙弥去到一处佛堂。
“此间分三殿,分供着无量佛、摩尼祖师、药师佛祖,药师佛祖在右殿,施主请自便,竹元告退。”言毕,合十,微微躬身。白苓亦作合十状,恭敬回礼。
白苓随人流,取一柱香,跪伏在蒲团。
方才,竹元小师父说的清楚。三世佛,是指过去、现在、未来,她分别都拜了拜。
她再抬头,微微仰面凝着殿中巍峨的佛像——过去佛,亦称无量佛祖。
佛像庄严肃穆,她微微怔忪,凡人问佛,皆因心有所求。她亦是如此,只是她又那么清楚,冷冰冰的佛像回答不了她的问题——她该如何才能回家?
她怔忪片刻,又暗自好笑,默了默,起身出殿,黯然神伤中与喧闹的人群渐行渐远,转过一处月洞门,沿着青石铺就的小路,竟意外到了山寺后堂。
林木高耸,与后山的红枫遥遥呼应。
她挑了处景致极佳的位置,才在一方大石上坐定,便听到周遭似有妇人争吵,隐约还夹杂着女子哭泣的声音。
白苓眉头一簇,本欲转身就走,却听到争吵间牵扯出宁瑄世子的名号,脚步一时僵在原地。
“姐姐,可怨不得我悔婚。如今京中传得沸沸扬扬,端王爷有意与我家结亲,你可知是哪位儿郎?”那妇人颇为神秘地顿住,“是宁瑄,瑄世子爷!那是何等的尊贵!如今定远将军府枝叶凋零,门庭寂寥……”
“啪”一声响亮的巴掌。
“江宁月!你…你…你这丧心肝的东西,将军在时,你没少打秋风!如今孝期方至,你家便急吼吼地要退亲!江宁月!你真是个没良心的白眼珠子!!”
“母亲!”
娇滴滴的女声,婉转如莺啼,凄凄然道:“姨母,你怎可….姨母您要怪便怪我好了,是我…是我慕艾世子,母亲不过想成全外甥……姨母,您要打便打我好了……”
白苓心知不该再听下去,提步便走,却不想转身撞上一堵墙。
“哎哟”一声,引来众人侧目。
慌乱间,脚下踩空,身子歪倒,眼瞧着便要栽倒在地。白苓心急之下,伸出手攥紧身前人的衣襟。面上纱帐因着慌乱的动作,飘飘然落在地上,清风一拂,如云般飘向远方。
周遭声音戛然而止。
男子青丝如墨,姿容绝滟,身着一袭石青色远山楼台暗纹缎面圆领袍,胸前的衣襟被白苓揪着,微微起了褶皱。
面前的男子英气逼人,白苓片刻失神。
男子被白苓扯着衣襟的力道,被迫弯下几分身子,手臂下意识扶上她的腰身将人稳稳带回。
“夫人,可以松开了……”
男子声音清冽如山涧冷泉,使白苓骤然回神,仓促松手后撤一步,忙道:“失礼。”
“原儿,”紫衫妇人面容苦楚,颤着声轻唤。
桓原应了声,抬步走近,轻唤:“母亲。”
夫人又气又痛,转身扑进儿子怀里,低声抽泣。
桓原轻拍安抚着母亲,眉眼淡漠望向相扶的一对母女,淡淡道:“姨母所言极是,我与表妹的亲事便就此作罢吧。”
袁清羽见桓原扶着姨母的身影渐渐远去,心头倏然划过不适,攥紧了帕子,猛的上前一步,喊道:“表哥!”
桓原止了步伐,旋身看她,神色漠然,似在看一个陌生人。
袁清羽清丽的面庞,一片凄楚,朱唇蠕动几下,吐出几个字,“别怪我…”
“你说什么呢!”绿衫夫人焦急地将人拽回身后,“原儿既然应下了,那姨母明日便着媒人去府上行解除婚约事宜。”
桓原眼眸漆黑,似幽静深潭,视线落在面前这对母女身上,似要将今日一切都刻进脑中。他看了许久,久到绿衫妇人两股隐隐颤抖方才作罢,未置一言,便转身离开。
白苓方才所在位置尴尬,走或是留皆不妥,她干脆蹲低了身子,躲在大石之后。待周遭寂静了,才拖着发了麻的一双腿沿着石板路,缓缓走出这片林子。
不想才出去两步,几个熟悉的面孔焦急地朝她奔来,白苓心头直往下坠,慌道:“娘娘怎么了?”
女婢气喘吁吁,连连摆手,引着白苓便走,边道:“不,不是娘娘,是旁的贵人,不知怎的了,浑身直抽抽,那家人听说神医也来了寺院,求到娘娘那处了。”
白苓暗忖,想来是俞妃娘娘旧交,她步履匆匆,裙下生莲,紧随其后。
“就在娘娘旁边院子。”女婢神色紧张。
白苓脚下不停,踏入厢房,匆匆向坐在圆形桌案旁的俞妃福了福身子,俞妃摆摆手,示意她先去瞧床榻上那位。
那夫人浑身抽搐不止,白苓拧紧眉头,忙从医囊里倒出止息丸,喂进妇人嘴里,之后飞快取针,分别贯入额间、手足几处大穴,又拿出小刃,在妇人右足腕拉开小口,任鲜血缓缓流出。
妇人渐渐止住抽动,平静下来。
止息丸是师父研制的妙药,其效