邵院长赶到财务部,讨论了不少时间,决定还是按照之前的,将诊费折算成米面粮油这些实物,一来是日常用量最大的消耗品,二来是为了应对可能的系统任务,三来方便流通。
半小时后,邵院长把最新版诊疗收费明细带到抢救大厅,见到了全医院都在传的“巨人病号”,以及“脊柱隐裂”的十三皇子赵鸿,受到了隆重拜首礼的惊吓。
医护们颤着肩膀,特别快乐地围观邵院长明明想逃却硬撑着不动的样子,双倍的快乐有没有?
接下来,金老和魏璋相对而坐,把繁体字版的“诊疗收费明细”,手抄成大郸版,手机拍照保存后再郑重其事地转交给赵鸿。
赵鸿和龙卫们对飞来医馆的一切都好奇又觉得可怕,环顾四周,除了纸张、床帘等少得可怜的几件物品还算眼熟外,其他的都是第一次见,实在太可怕了!
会发光的屋顶、巨幅透明琉璃窗、各种各样说不上名字的灯(无烛而亮)、柔软舒适的颜色统一的床榻垫褥……
龙卫属于禁军之列,平日训练艰苦、为完成任务不死不休,但日常用度也有很高的水准,即使这样,对他们来说,飞来医馆的奢糜铺张已经远超长信宫。
而作为皇子的赵鸿,感觉与龙卫差不多,并且因为做的检查项目相对更多,看到的新奇事物也比龙卫多得多。
凭心而论,赵鸿甚至觉得,飞来医馆比巫传仙传里的天上宫阙都美上几分,甚至不需要什么繁冗而漫长的仪式,就这样看得见、摸得着。
按说,他们手拿“传音器”、坐椅无人自动、手中的笔无墨却能写字……还有许许多多,分明是仙人才有的手段,偏偏自称医生。
在大郸,医者并不是什么受人尊敬的行当,就算能入宫当御医,也是人微言轻、任人摆布的角色。
可能今日在宫中行走看病,明日国都城爆发疫病就要立刻出宫、去给染上疫病之人看诊……也许过几日就会成为新病人,染时疫而死。
这些仙人们做什么不好,跑到大郸来行医?
还有,仙人们施展了这么多法术,救了自己和龙卫的性命,要多少奇珍异宝才能付药费和诊费?
一时间,赵鸿与龙卫们心里都有点慌。
要是付不起的话,会不会被质押在这里?
不行,他们肩负大郸存亡的重任,绝对不能被关押或扣留,要真到那一步,只能把救命之恩远远抛在脑后。
做了充分的心理建设,默默拟了无数出逃方案,赵鸿恭敬地接过“收费明细”看了又看,只觉得眼前一黑,脑袋瞬间空白。
啊这……
为何与那么多预想没半点关联?
赵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,诊费药费是米面粮油?
!!!
赵鸿又一阵眼前发黑,现在正是全大郸青黄不接的时候,新粮因为干旱无法播种,旧粮已经吃完,官仓经过一次又一次放粮,现在已经无粮可放。
按国都城黑市价,清单上的米面粮油全都折算成金银珠宝,也是一笔足以惊到赵鸿的款项。
可是……现在哪里都缺粮,从南方调运而来的米面粮油能让百姓们坚持多久?一切都是未知。
龙卫们眼巴巴地望着清单,他们日常在国都城内明查暗巡,知道这座城的一切动身,比如米市早就歇业了……
他们不约而同看向赵鸿,希望他能有应对之法。
赵鸿急中生智:“邵院长,我们现在暂时无法筹到足够的粮食,不如先用我的物品抵押,等米面粮油筹措到位以后立刻送入医馆,绝不抵赖!”
金老还是笑眯眯的:“十三皇子,请问您打算拿什么物品抵押?”
赵鸿看了看自己十根手指,一时半会真的想不起来,最后像下了重大决定:“邵院长,请允许我返回方沙城,箱子里还有更贵重的物品,去去就回。”
金老听懂了,放还是不放?!脑海里蹿出无数念头和可能性,最后也只能妥协,当初在大郢救治桃庄百姓,不是一样没收钱吗?
邵院长没听懂,经过金老的解释才恍然大悟,寻思着,反正之前也是先救治病患再收米面粮油,赵鸿的脊柱隐裂还需要后续治疗,打了石膏和骨钉的龙卫们也一样。
恭敬的赵鸿观察金老与邵院长交谈,琢磨他们的意图和可能的行动。
生于帝王家,戒心是一切生存的根本,算计与权衡是生长的必须条件,做什么都要三思。
与此同时,魏璋打量赵鸿,发挥景和帝外置眼线的超强观察力,在心里对他的言行举止进行多面评价。
直到邵院长向金老点头,金老向赵鸿同声传译:“院长同意了,但龙卫们都身负重伤,没法与皇子同行,你看……”
赵鸿不假思索地回答:“那就拜托这位与我一起,快去快回。”
为了表示自己的真心,赵鸿还借用金老的纸笔,郑重其事地写了一份药费诊费“欠条”,落款处留了自己的名字。
金老和魏璋互看一眼,赵鸿16岁,行十三,按说已经过了封王的年纪,偏偏自称“十三皇子”而不是“本王”,留自己的名而不是王号。
看来,他真的不是自谦。
这事情有些蹊跷,除非德行有失或有重大问题,不然怎么样都按品行学识封了王号,不论是有属地有俸禄的实权王,还是空有虚名的闲散王,横竖都该有一个。
还不是王的赵鸿,背后隐藏了什么样的事情?
金老收好赵鸿的“欠条”转交给邵院长,又和魏璋粗略讲解了大郸语的发音特点,并横向对比大郢语。
魏璋在各地游走惯了,学人说话就像吃饭睡觉一样简单,与金老一年多的相处下来,学习能力更胜以往,听了这么多交谈,已经可以把赵鸿的话猜个