……”他说着又想了想道,“且行且看吧。”
楚媞垂眸不语,生怕被嬴政看出她的内心想法。作为后世之人,很难不做出孰对孰错的判断。
在这个“抑商”的时代,吕不韦能达到如今的政治高度,不仅仅是借势双赢,更是因为其自身的处事风格。
吕不韦行事谨慎多虑,当年入秦游说华阳夫人的计划可以被视为优秀的营销案例。
首先,吕不韦掌握了秦室的基本情况,推测出了华阳夫人急需子嗣的心理,从而锁定了目标。吕不韦入咸阳城之后,并未着急求见华阳太后,而是从她的身边人入手。
吕不韦游说阳泉君时,谈及了楚系在秦宫中岌岌可危的地位,又单刀直入地拿出了合作共赢的方案。而他去游说华阳夫人的姐姐时,极言嬴异人的贤德,并且拿出了重金购置的珠宝奇物。
最终在亲人的建议之下,华阳夫人顺水推舟地应允了此事。
于是,历史的车轮滚动起来了。
吕不韦的策略是极其巧妙的。他一个异国的商贾,贸然求见华阳夫人,且不说四周是否尽是耳目,华阳夫人定会有提防之心。游说华阳夫人的身边之人,是最安全有效的。
如今,吕不韦编纂《吕氏春秋》,或许就是发现了秦法中的不足之处。商君之法,挽救了风雨中的大秦。但是,其中的缺陷也日渐显露。秦法太过严苛,或许其适用于秦国,但是一定不适用于秦帝国。
方才一番话文白夹杂,外加还有些知识盲区,楚媞当时并未听懂,如今回味想想,甚是敬佩吕不韦的先见之明。
只是可惜了,君王不听 。
楚媞张嘴欲言,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,却听得嬴政语气幽幽道:“伊尹放太甲于桐而自立,摄行政当国,以朝诸侯。吕不韦是想效仿伊尹?”
楚媞听得脑子一懵,这是说者和听者间的不同理解吗?还是她理解有偏差?
“君上,我,不,妾觉得吧,君上或许是误会了。相邦所言,倒也不是全无道理。遇事,急不得,还是应有万全的准备。”
嬴政蹙眉扫了她一眼,楚媞心跳都因此加快了不少。
“秦之将士,定如疾风,摧扫六国之败叶。寡人,定要亲眼目睹之。”
他说着这话,神情肃杀,目光坚毅。
楚媞往角落里缩了一点,只在心中叹气,不敢再多言。
古人每天想这么多,咋就不秃头呢?
“秋风正好,正是狩猎的好日子。楚八子可有兴致?”嬴政这话说得毫无来由,似乎只是一时兴起。
楚媞强扯着嘴角笑道:“君上倘不嫌妾愚钝,妾愿侍左右。”
“那便如此说定了。”
楚媞瞧着他的脸色,总感觉自己似乎要落入什么圈套。
马车停下,停在了一座酒肆前。
楚媞探头看了一眼,随即缩回脑袋,“君上,您方才没吃饱?”
嬴政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,“汝应该实现自己的诺言了!”
楚媞这才想起来,此处人多店多,的确是最佳的选址地。她又探头出去,看了看太阳的位置,心中琢磨一下,还是将脑袋缩回来,扭头问道,“君上,如今什么时辰了?”
嬴政抬眸看了一眼,“已是申时。”
楚媞认真算算时间,现在还不到下午五点。她摸摸袖内暗袋,与嬴政商量道:“尚不到时候,君上,可否等日落?”
“只要汝能实现诺言,等等便等等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