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风拂面,乌发随风飘扬,有几缕拍打到沈彻的肩头。
若有似无,意趣撩拨。
沈彻想动又不敢动,麦色的脖颈渐渐红透,爬上面庞。
“咦,阿彻你脸怎么那么红?”罗氏咋呼了一句。
‘阿彻’是沈彻自己提出,让人这么称呼他的。
被捉到囧像,沈彻脸更红了,但嘴很硬,“天热。”
罗氏茫然道,“天是有些热,但这牛车跑得快,有风吹,还挺舒服的。”
宋星辰望了眼身边不远处的汉子,想着男人总比女人体温高些,热一点也正常,便没多问。
反而倒是更关心罗氏的腿伤,“二舅母,回到家后,还是得找个大夫来瞧瞧。”
罗氏不太在意道,“没事,就是皮外伤,养两日就好了,你不是已经给我止过血了嘛。”
沈彻见两人没将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,暗自松了口气。
但仍是受不了那青丝的侵扰,心燥得很,遂将自己头上的布绳扯了,分出一半,递给宋星辰。
“把头发扎起来。”
宋星辰正在想着那金手指会不会还有些其他隐藏技能,是她还未开发出来的,猛然被人打扰,有些迷茫。
却见沈彻侧脸紧绷,薄唇紧抿蜿蜒至凌厉的下颚线,越发的冷然。
这是生气了?
她看了眼他掌心湛蓝色的布绳,眉头轻蹙,莫不是讨厌她披头撒发。
想想也是,这古代,即使是农家女子,不讲究穿戴,那也得将发髻挽好了。
披头撒发的不成体统。
事出紧急,她未考虑到这事。
但叫她用他的头绳,即使没有罗氏瞧着,她也是不愿的。
于是她没接沈彻的,而是随手扯了把草,从中挑了些结实点的,拧成小细绳,抬手就将乌发挽了起来。
沈彻望着她一系列的动作,最后目光落在自己手心上孤零零的发绳时,怔然。
她宁愿用草,也不愿用自己的。
这是嫌弃他,还是怕遭人口实?
不管是哪一种,都叫他心情不悦。
他捏紧了发绳,收回手,偏过头。
罗氏自然是瞧出了沈彻的不悦,但瞧自家外甥女,就像是个局外人似的,完全没感知到沈彻的情绪。
不得了,这样,得出事。
她是很看好沈彻的,热心肠,身子壮实,勤快,没有不良嗜好,听说还无父无母。
若是能招赘到宋家,岂不是天赐良缘。
越想,越觉得两人般配。
她得想办法,将这两人促成了才是。
“阿彻啊。”罗氏唤了声,道,“你知道刚刚在山上有多危险吗?二舅母我险些就交代在山上了。”
接下来,罗氏将在山上发生的事,又添油加醋地描述了一遍,重中之重是大篇幅称赞了宋星辰的临危不乱和博学多智。
什么认识草药啦,会看病啦,最后若不是宋星辰拦着,一代神医宋星辰就这样横空出世了。
“二舅母,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。”宋星辰道,“只是看了些书,知道些皮毛。你这腿还是得回去请了大夫,看过才成。”
罗氏哪是真的在说自己的腿伤,但瞧着宋星辰是真的没抓住重点,不免急躁。
也不知道沈彻听懂了没有,她忽略掉宋星辰的话,期盼地望向沈彻。
而后沈彻不负所望开了口,“二舅母的意思,我听懂了。”
宋星辰是个蕙质兰心的好姑娘,那头绳是给罗氏绑伤口了,不是不知体统的人。
他也如实道,“我只是怕她这样子,被别人看到了。”
她那青丝扰人心智,他不想别人见到她那个样子。
这话落在罗氏耳中,那就是在为宋星辰考量,怕她被别人说闲话。
心中对他更是满意了,“阿彻果然是个好孩子。”
“听说你都二十了,怎还不说亲哩?”
冷不丁被问到,沈彻下意识就去看宋星辰,后者瞥到他望过来的眼神,连忙正襟危坐。
沈彻笑着道,“以前是没遇到喜欢的。”
罗氏一听,乐了,憋着笑又问,“那现在哩?”
沈彻大大方方地承认,“现在倒是有一个心仪的,就是那姑娘还没同意。”
罗氏顿觉得妥了,给他打气道,“那你可得抓着紧,好姑娘不等人哩。”
沈彻又是笑着点头道,“二舅母,我会的,到时候请您喝喜酒。”
两人说笑着,宋星辰只觉得头皮发麻,如坐针毡。
她很是怀疑二舅母已经发现了沈彻的心思,这是故意在她面前试探口风呢。
都怪沈彻这厮,心思完全不遮掩,全都挂在脸上。
直肠子的二舅母都知道了,其他人知道也是迟早的事。
她有些头大。
好在终于到了家,她连忙跳下牛车,跑的远远的。
沈彻只觉得她这样甚是可爱。
赵兰芝一听说二嫂子受伤了,忙去找大夫,其他人也都围过来查看。
罗氏被围在中央,大大咧咧道,“就是蹭破了些油皮,哪值当花银子请大夫?星辰都给我上过药了。光瑞,你去将你姑母喊回来。”
然而赵兰芝执意找大夫,大夫来了,查看过后的说辞和宋星辰的几乎一致,还夸了宋星辰急救做得妥当。
众人又对宋星辰钦佩几分,赵老爷子感慨道,“所以说,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。谁说读书没用的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