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圈见我不回答,把刚才的问题又重复了一遍。
我吞了口唾沫,费了好大的劲儿才说,想回家,迷路了。
这话一出口,连我自己都想抽自己嘴巴,这哪叫迷路啊,明明是撞鬼,而且八成撞得就是你这个鬼。老圈没有说话,仍是盯着我看,那眼神儿瞄得我浑身发毛。
又隔了片刻他才只淡淡的说了句,跟紧我。
他说完就转身朝巷子深处走去,而我却没敢贸然跟上去,在没搞清楚状况之前,任何一个轻率的决定都有丢掉性命的危险,尤其是经过刚才翻墙那一幕之后。
老圈走了几步,发现我没有跟上来,于是转过头来说,如果你不想出去的话,那就算了。
他这句话好像有种说不出的魔力,我本能的抗拒立刻土崩瓦解,不由自主地就跟了上去。看着他身着风衣的高大背影,我竟涌起一股难以言表的安全感。心想这家伙很可能不是要害我,只是开个玩笑而已,又或者说制造这场恐怖幻境的人并不是他,而是另有其人,而他只不过碰巧路过,现在带我出去而已?
我脑子里几乎一片空白,懵懵懂懂的跟着老圈在漆黑的巷子里走着,不知道会被他领向死亡还是脱离险境。
我就这样跟在老圈后面走,感觉自己堂堂七尺男儿简直像条小尾巴一样。这家伙走得时快时慢,甚至有时会忽然停住,显得十分奇怪,我跟起来也必须全神贯注。
十几分钟之后,我们仍然没从这条诡异的巷子里走出去。更可怕的是,一路上始终觉得脖颈处凉风嗖嗖,耳边也开始响起一些奇怪的声音,好像有人在低声细语,但却听不清说得是什么。
而前面漆黑的路就如同怪物的血盆大口,随时会把人吞噬掉,一身黑色装扮的老圈似乎也与其融为了一体。
我越走越紧张,先前那一丝安全感霎那间变得荡然无存,既担心老圈会随时从眼前消失,又怕他猛得转过身来对我不利。
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,老圈又停了下来,我收脚不及,差点儿撞到他身上。
只听他忽然开口问道,你刚才回过头吗?说这话时他并没有转身,仍然面朝着前进的方向。
我没料到他会突然发问,当时吓了一跳,心中暗说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?刚才我从墙头上跳下来的时候是谁在背后拍得我?我转头看到的又是谁?这么快就忘了,居然还来问。
于是就回答说,跟着他走的这会儿没有,但是之前转过,不光转了头,而且还走过回头路。
老圈听完之后轻轻叹了口气,但仍旧没有转身,只是让我手给他,但不要绕到前面,从背后伸给他就行。
我虽然不明所以,但还是将右手从他的身侧伸了过去。
很快就感觉他握住了我的手腕,然后不知道用什么东西在掌心上划拉着,感觉湿湿凉凉的,就像医院护士打针之前在皮肤上涂酒精棉球似的。
片刻之后,他说声好了,然后放开我。
我抽回手来,拿到眼前一看,发现掌心上什么也没有,可那种又湿又凉的触感却还残留着,不由得满腹狐疑,实在想不出他刚才在上面画的是些什么。
只听老圈又说,记住,呼吸放轻,千万不要再转头,更不要说话,跟紧我走。
我回答说,好,知道了。
老圈“嘘”了一下,示意我不要发出声音。
我赶紧闭上嘴,不敢再说话。老圈也没有耽搁,继续带着我朝前走。
奇怪的是,这一路上耳畔没再听到任何异声,脖颈处凉嗖嗖的感觉也不见了。
大约两分钟之后,我突然发现前面的路敞亮了不少,而且还清楚地听到人车混杂,熙熙攘攘的声音。
我心头一喜,小心翼翼的侧着脑袋从老圈身旁向前望去,果然看到前面不远处就是巷子的出口,繁华的街市已经近在眼前。
在巷子里憋了这么久,对身心来说都是一种煎熬,我早就受不了了,这时看到出口,真恨不得拿出百米冲刺的劲头儿飞奔过去。
但奇怪的是,就在这紧要的关头老圈却突然放慢了速度,用日本艺伎般的小碎步一点点向前挪,就好像不想离开这条巷子似的。
我虽然急得百爪挠心,但却不敢开口催他,只能老老实实的跟在后面,真怕在这个时候出现什么问题而功亏一篑。
短短不到三十米的路我们两个人却走了差不多有十分钟!
好不容易到了出口处,眼看马上就能出去了,我的心脏忍不住“砰砰”直跳,根本无法控制内心的激动。然而就在脚马上要重新踩到外面行道砖的那一刻,却听到背后突然有人高声叫着我的名字——伊晓彬!
此时我所有的心思都在成功脱险的喜悦上,早把老圈的叮嘱抛到九霄云外去了,听到这声呼喊,下意识的转头就向后望去。
在别过头去的那一刹那,我便意识到自己上当了。脑袋停在半路,一股冰冷刺骨的寒风已经喷到了侧脸上,腥臭难当,中人欲呕。
我心里一凉,暗叫不好,反身就想逃跑,可是身体却像被绑住了似的,一动也动不了!
千钧一发之时,只听老圈冰冷的声音爆喝道,滚!
那股腥臭之气瞬间散去,身体被紧缚的感觉也不见了。与此同时,我感到一只大手突然伸到自己胸前,揪住衣领就往前扯。
眨眼之间,我已经站在了马路边的行道砖上,眼前是拥挤的车流和人群。
刚才那一幕可着实把我吓得不轻,死里逃生后再回想进入巷子之后发生的事情,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。
老圈松开我的衣领,眼神中微微露出责备之意。
我知道自己刚才没经大脑思考就转头