贺文渊完全不清楚状况,也听不懂纪远到底在说什么。
而他的话在自己听来是多么的可笑,于是贺文渊“嗤”了一声,一副懒得理他的样子,直接绕开他回了病房。
经过纪远身边的时候,纪远没有拦他。
不是他不想拦,而是他没有资格。
无论怎样,至少现在,他还是路兮琳名义上的丈夫。
他是要守护路兮琳没错,却不能忽略眼下的这个事实。
刚才会打他,会对他说那种话,无非是出于内心的愤怒而已。
病房里,贺文渊坐在床前,望着床上的路兮琳。
她的脸色看起来既憔悴又苍白,而他不知道为什么一夜不见,她就变成了这样了?
看着她现在的模样,贺文渊心疼不已。
纪远站在病房门口,透过门上的玻璃隔窗看着病房里的情景,尽管路兮琳仍然在昏睡中,两人并没有任何的互动,但他还是没有再推门进去。
走到走廊的长椅上坐下,他将手肘撑到膝盖上,垂下头,双手插进发丝里,不时又变幻着姿势,将后背靠上身后的椅背,微微地抬头望向对面的墙壁上方。
没多久,路兮琳醒了过来。
见状,贺文渊微微一喜,正要唤她,不料路兮琳却是比他更先出声。
“纪……远,水……”这是她醒来后的第一句话,她没有第一时间看到床边的贺文渊,反是直接唤出纪远的名字。
贺文渊原本喜悦的心情因为“纪远”两个字而不由的心里一紧,表情微微的怔了一下,但却是很快敛去心里的那抹异样,连忙起身去为她取了水。
等他
取了水过来后,路兮琳这才发现了他。
“文渊……?”
她眨眨眼,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,不由疑惑出声,而伴随着疑惑出现的,还有心里那猝不及防的疼痛。
脑子里的画面蓦地回到昨晚昏倒前的那一刻。
想着,眼里竟是顿时蒙上一层水雾。
贺文渊见状,不由地蹙了眉,柔声问她:“怎么了兮琳,好好的怎么哭了?”
他边问,边顺势将水杯放置到床头的柜子上,然后俯身抚摸她的眼角。
已从眼角滑落的泪水,划出一道湿润的痕迹。
看到贺文渊心疼的样子,听到他温柔的声音,路兮琳的眼泪变得更加汹涌,但是她却什么都不能说,也不敢说。
于是她只能藏起心中的情绪,伸手一把抱住他的身体,让他与自己靠得更近一些。
贺文渊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举动,但他没有抗拒她,而是顺势拥住她,就这样伏在她的身上,任她抱着自己。
一直到这样拥抱了好一会儿,他才试着离开路兮琳的身体直起身来。
看到泪流满面的路兮琳,他更是疑惑丛生。
“兮琳,怎么了?发生什么事了?”
他再次问她,但路兮琳却只是哭,一个字也不说。
贺文渊见状,也没再勉强,起身坐到她身旁,伸手揽住她的肩膀把她从床上扶了起来,然后端过柜面的水递到她的唇边。
“先喝水。”他柔声对她说。
路兮琳没有伸手接水杯,就这样让他喂自己。
喝完水,在路兮琳的示意之下,贺文渊将床头摇高,又帮她垫了垫枕头,这才重
新坐回到床前。
路兮琳虽不似之前那般泪雨滂沱,但脸上依旧泪痕未消。
“看你,哭成这样,是不是难受了?”
贺文渊坐定后,一边为她擦着眼泪,一边问她。
他以为路兮琳哭泣是因为生病的关系。
路兮琳听罢,心里痛苦难言,却只能点头默认。除了默认,她还能做什么?
要她辩解吗?然后告诉他自己为什么哭?
不……路兮琳在心里摇头,她不能,不能让贺文渊知道昨天晚上所发生的事。
而见她点头,贺文渊也没有多加怀疑,于是又问:“怎么会突然进医院的?”
他一连的询问,路兮琳就越是难受。
她努力的敛了敛情绪,轻声回答他说:“没什么,可能是昨天不小心淋了点雨,所以感冒了。”
“那为什么不给我电话?”
对贺文渊来说,他实在不明白为什么路兮琳进医院,陪她的是纪远而不是自己,她为什么不给自己电话,而通知纪远?
“我是怕你走了,安宁没人照顾。”
路兮琳语带平静的回答他,心里,却是隐隐的很不舒服。
如果说此时她的心里没有一点怨言,那是不可能的事。
她想说我当然有给你打过电话,只是什么都不能说不敢说。
而重要的是,她知道,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无法怪罪到贺文渊的身上。
如果不是自己失约在先送孩子去医院,也许后面的事都可以避免,即便是贺文渊仍然会接到安宁的电话,但至少可以两个人一起同去,这样就不会自己一个深夜回家,不是自己一个人,就不会遇到……
路兮琳想到这里,又是一阵悲从中来。
她一句话,说得贺文渊不由一怔,随即歉意的道:“对不起兮琳,昨晚我……”
他一夜没回家,以至于连她进了医院自己都不知道,可以想象她会是怎样的伤心难过。
这么想着,贺文渊心里就更加愧疚,而刚才路兮琳痛哭的画面,也让他找到了合理的理由。
她一定真的很伤心,不然不会哭成那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