路兮琳并不清楚她和习大军之间的那点纠葛,听兰姨这么一说,路兮琳连忙问她:“兰姨,你是不是怕我跟叔叔回家啊?”
这种剧情在电视里看得多了,养子女在亲生父母找来后,养父母总是担惊受怕,生怕自己从小养大的孩子就这样被人抢走,此时的路兮琳也只当兰姨是出于这样的心情而说的刚才那句话。
兰姨默了默,才道:“如果他要你跟他走,你会答应吗?”
“当然不会了!”路兮琳想也没想就回答,“兰姨,你放心,别说是叔叔了,就算是我爸妈,我也绝对不会跟他们走的!”
说完,路兮琳愣了愣,又接着道:“不过我爸……妈,他们永远都不会来了!”
刚才还坚定的语气,突然之间就沉了下去,连同音量也小了几分。
而听到这话,兰姨微微一怔,然后小心地问她:“你叔叔都跟你说了?”
“嗯!”路兮琳点头。
“那……他还跟你说了些什么?”兰姨继续问,语气仍如方才那般小心。
路兮琳不明所以,也就老实地回答:“他说……他说我爸爸是出车祸去世的,然后我妈妈因为承受不了打击,安葬爸爸后不久,也自杀了。说我妈妈自杀前把我送给了你……”
说着,路兮琳顿了顿,又问:“兰姨,我叔叔说的这些,都是真、真的吗?”
想到白天习大军说的话,现在再面对路兮琳的询问,一时间她竟是有些语塞。
是真的吗?当然不是!
兰姨很想这样回答,可是她不能。
有些话如果一旦说开了,那埋藏了十几年的秘密就再也藏不住不了,而有些事只有这样永
远地埋藏下去才是最好,无论是对谁,一旦被挖出来,受伤的不仅仅只是自己,还有站在自己身边的其她人。
尤其是……路兮琳!
“嗯!”
许多思绪飞快地从脑子里面闪过,最后兰姨违心地应了一个字。路兮琳听罢,心里温过一片悲伤。
好一会儿,她才又开口:“那……兰姨,你能不能跟我讲讲我爸妈的事?”
她问过兰姨很多次这个问题,每一次,兰姨都找了借口敷衍而过。但这一次,兰姨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样。
如果自己再回避,她万一转而去问习大军的话,鬼知道那个习大军会跟她胡说八道些什么?
虽说习大秦的死因他的确找了个好的借口,那别的事情呢?
想到这里,兰姨担心之余,更是不由地有些心虚。
于是敛了思绪,兰姨终于第一次正面回应了这个问题。
“你爸爸……他是一个很好的男人。他顾家,爱你的妈妈,也很爱你。跟你妈妈刚结婚不久,便一起到了y市为了你们的将来打拼。因为没有文化,又是乡下人,只能做一些苦力活。每天起早贪黑,却毫无怨言。后来你出生了,他就更加卖力的,除了白天的正工作外,夜里还跑去做兼职给人卸货,为得就是想让你像其他孩子一样,过上好日子。”
兰姨喃喃地说着,声色柔和而平静,一副沉浸在远久回忆里的模样。只是路兮琳没有发现,她的唇角带着一抹浅笑,似是甜蜜,却又忧伤而怅惘。
而那双早已被岁月洗去了光泽的瞳眸,在说到习大秦的时候,却是没来由地微微发亮,就像被人点亮的烛光一样,正散发
着淡淡的光芒。
路兮琳靠在她的怀里,安静地听着,而少许的停顿后,兰姨的声音又再次响起。
“至于你妈妈……”刚说了一句,她就不由地顿了顿,唇角的笑意忽然地变得苦涩,眸中的亮光也隐隐地变成了一团水雾,朦胧了她的双眼。
“你的妈妈很漂亮,又温柔又大方!”兰姨已经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语言来形容那个逝去了十几年的女人,而此时她在泪眼中仿若又看到了那张永远年轻漂亮的脸庞。
那张漂亮的脸上,一双漆黑的眸子正带着淡淡的微光,忧伤地看着她,嘴唇微动,像是要对她说什么,可是她却听不到一点声音也听不见一个字。
“她叫什么名字?”路兮琳突然插话进来。
习大军说了自己和他爸爸的名字,却到现在还没有告诉她,她的妈妈叫什么。
兰姨稳了稳心绪,当眼中的泪水逼退后,这才缓声开口,说:“她叫邵敏!”
“邵……敏……”路兮琳喃喃地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,又低低地道:“她一定很爱爸爸吧……”
如果不爱,又怎么会选择自杀这种方式随了自己的丈夫而去?连自己才三岁的孩子都不管不顾。
“是啊,她很爱你爸爸,就像你爸爸爱着她一样……”
兰姨有些恍惚地说着这句话,忧伤笼罩在心头,让她胸口堵得十分难受。
往事就像海浪一样,一波接着一波地涌向她的脑海,击打着她脆弱的神经。
她坚强了很久,也花了很长的时间来埋藏那段往事,可是突然有一天这样毫无防备地被人揭开那些痛苦的过往,即便是已经十几年过去,但想要真
正地从那些过往中抽身出来,又岂是想象中的那么容易?
“兰姨,妈妈把我送给你的时候,有没有跟你说什么?”
路兮琳很想知道,那个叫邵敏的女人,那个是她母亲的女人,当时为了丈夫而义无返顾选择弃她而去的女人,有没有对她这个女儿留下只言片语。
“她拜托我,让我好好照顾你,把你抚养成人,她还让我告你,她跟你爸爸永远爱你!”
听到“永远爱你”四个字的时候,路兮琳的眼泪忽地就流了下来,顺着眼角滑进耳边