虞庭深不知道,了了四个字,道尽了他们之间最后一丝父女情分。
他只在意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。“那便是你祖母一意孤行,根本不考虑你的感受,明天我便派人去普陀山,将大夫人迎回来。”
虞芮在心里笑了笑,若不是今日祖母大寿,他肯定是迫不及待地立刻便要将大夫人带出佛寺。
但是现在的她不在乎了。
甚至听到虞庭深宣布这件事情的时候,她的眼睛都没有眨一下,只是侧身提步去看望祖母的情况。
没什么人了。
祖母安详地像是睡了过去。
她不再顾忌什么,像自己收养的那只受了伤的小狸花一样,在祖母榻前的矮阶上,就着案几趴下去半个身子,这样守着祖母,而案几上的再怎么精致的饭菜,也已经彻底冷掉了。
堂上只有这一祖一孙二人。
郎中为祖母把了脉象,又用了针灸,还开了几副药。他忧思重重道:“虞老夫人这是气血攻心所致,这日后要注意清淡饮食,少动气。”
“我为老夫人施了针疏通心脉,大约三天后虞老夫人便可苏醒,这个期间要注意多喂水,醒来后一日三次按时服药便可。”
送走郎中后,来贺寿的人都安置在别院,虞芮和几个家中女眷搀扶着祖母上了软轿,送回了祖母自己的屋子里面,好生休息。
只有虞芮留下不肯走,这三日她便亲自照看祖母。
大夫人回府的风声时不时飘荡在虞府上空。
听闻她一回来便又掌权,重新重用方管事,又故意杖责发卖了几个为她说话的婢女小厮,还一直向虞庭深讨要明瑟山庄,像是在隐隐地敲打她。
虞芮不急,眼下多事之秋,她更是一刻不敢离了祖母,事事不欲假手于人。
照顾祖母时,鸳鸯曾回来报过一次信。
道是宣家老夫人过世,方管事的那个相好的女子也从普陀山上下来了,住在离虞府不远处的客栈,听客栈打杂的说,那个女子在客栈上留的姓名是‘范慈恩’。
范慈恩这几日一直在和大夫人宣音婉有来往,似乎是与银两有关。
她吩咐鸳鸯先暗中观察,有什么异常举动再来向她回禀。
没成想,还没等来鸳鸯的消息,先等来了大夫人前来看望祖母。
听人说,当初虞庭深是在祖母的威逼利诱之下才娶了她的公主娘亲,原本虞庭深是有一个心上人小姐的,而大夫人的面容,便与那位早逝的心上人小姐长得一般无二,算得上一个高仿的赝品。
就是赝品,虞庭深也喜欢得紧。
这些事倒是不干虞芮什么关系,偏偏这个宣家女摇身一变成了大夫人后总是找她的麻烦。
虞芮的性子当然也不是什么省油灯,敢找她的麻烦自然就刚到底,梁子也便渐渐结下了。
人未见语先笑,“哎呦,芮儿怎么也在这,真是不赶巧,我本想只一个人过来探望探望老夫人。”拂开朱玉帘子,一张徐娘半老的脸便艳丽地出现,大夫人不过三十余岁,又化了精致的妆,现在一副趾高气扬的女主人姿态,居高临下看着虞芮。
她善意地提醒道:“二小姐见了我不欲行礼吗?”
“也没见大夫人向祖母行礼,怎么大夫人自己不以身作则还好意思说我,还是大夫人自以为到了不用给祖母行礼的地步了。”虞芮也毫不客气大声反驳回去。
“哼,芮儿还是伶牙俐齿。”她像是不太在意地拨了拨帘子上颗颗如红豆的朱玉,巧笑道:“芮儿也是,快成大姑娘了,你生母早亡,我与你父亲已决定为你定下婚约,及笄后便嫁出去。”
她从身侧侍女托的红檀木盘上取下册子,眼神带着几分讥笑与恶毒,“至于要嫁的人选,作为母亲的我,已经为你精心挑好了主顾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