将事情都一五一十地说清楚时,月已上中天。
我略作洗漱后,打着呵欠告别的陛下与季云卿进得房去。昨夜没怎么睡,今个着实是熬不住了。
我原本是要给狗子洗个澡,复又想它今个大半天都是呆在陛下怀里的,待遇规格高得逆天,身上的白毛都没怎么见脏。实在是懒得不想动,遂趴在软榻上,将它抱起来,同它面对着面:“狗子,你可是不想洗澡?”
它朝我摇了摇尾巴,一脸懵懂且兴奋的汪了一声。
我瞅着它那双澄澈的眼,有些良心不安。最终还是解了狗链,艰难从软榻上爬起身,抱着它去了后院。
我原本记得后院的树下还挂着几盏红纱灯笼,加上抱着狗子不方便,便摸黑出了门。
灯笼拢着红纱,光本就不大亮,距离远了照不到环绕的走廊,我几乎是在黑夜里头行走。
不晓是不是季云卿存在的关系,自打他出现之后,我便没再听到什么“声音”了,但也有可能只是我听不出来罢了。
想到这,我更紧的搂了搂狗子,注意听着周围的动静。
“吱呀……”像是风吹动了窗,传来一声老旧的磨合声。
我屏息,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,意料之外的看到一张在苍白的脸,明晃晃地从窗口探了出来。
我倒抽一口凉气,险些昏厥过去,紧接着便听到一声平静且不走心的:“谷雨师父,这是要去做什么?”
若不是因为他是我的初恋,这会子我就该骂娘了。白天白着好看也就罢了,晚上也白得发光,飘在一派黑暗里,真是……
我这方好不容易才压下情绪,也不知他却是想到哪里去了,手一撑窗台……
原本应该是很帅气的翻窗而出,然而他身手却意外的不那么轻便,没能翻过来……
不上不下地卡在窗口,仿佛企图越狱的犯人,从窗口朝我伸出一双渴望自由的双手,面容却自始至终的高深莫测,瞅着我:“来,拉我一把。”
我抱着狗子:“……”
“你……为什么不走门呢?”
他一愣,我沉默。
而后他便从窗口缩了回去。
……
他以为我是带着狗子去开小灶的,在房中听到我经过的动静,便亟不可待地拦住了我,要跟上。
我只得跟他认真的解释:“我好歹是个姑娘家,晚上一般是不吃东西的,会变成胖姑娘。”
季云卿负手走在我前头,闻言略带同情的回眸看了我一眼,然后毛遂自荐道:“那我可以帮你吃。”
“……”
幸得季云卿这趟出来了,不然我也没有想到,狗子这么丁点大的个子,不乐意洗澡撒气泼来,一个人竟然都拿不住它。
鉴于我没带狗链,好不容易将它哄回来了,只能抱进屋洗,省得它再满世界跑。
是以,水花声伴随着狗子的不屈的狂吠,响彻了整个院落。导致后来我都很是惊讶,蹲墙角吸面条的声音都能听到的陛下,是如何忍受着鸡飞狗跳的喧嚣而始终没有出门的。
我心里介怀,第二头便问了。
陛下喝了一口清粥,冷不丁笑了声,看都没看我一眼:“谁乐意去当根打鸳鸯的棒槌。”
我长长的呃了一声,不知道该如何搭话。
适时季云卿从门后绕了出来,望了望我,又望了望桌面,矜持笑了:“我便道这个点起来有吃的。”
从前未能感觉,如今方晓,我的处境相当之水深火热啊。
早饭过后不多时,秋叶上来收拾东西,我看着她,尚未来得及感慨物是人非难以相认,便有一只趴儿狗嘚吧嘚吧跑入了院内。
在坐之中只有我是瞅着院外的,不由一愣,又低头瞅了眼自己脚边趴着的狗子,短短的腿,乌溜溜的眸,雪白的毛发。这跟照镜子似的两只狗是怎么回事?
心念刚起,门口便传来女子明显压低嗓音的轻唤:“楚楚?来,楚楚过来。”
那声音灵动清脆,又带着水乡女子特有的婉转温柔,耳熟得紧。
然则在院内花从中优雅散步的楚楚都还没有反应,我脚下的狗子却是一个猛子窜了出去。
狗与狗的区别就这样显现出来了。
它俩虽然长得跟双胞胎似的,然则人家楚楚小步轻移,低头嗅花。我家狗子好不容易见到同类,就跟嗑了药似的,猛然窜进花丛中,几个扑腾。
我不懂狗,但是我现在强烈怀疑狗子是公的,而楚楚是母的。
这种强烈的撒欢并没有持续很长时间,我刚刚站起身,准备去劝一劝它要矜持。魔风了的狗子忽而在花丛中一个蓄势跃出,我猜它可能是要玩,但事实却是……
它一头将楚楚撞飞了……
楚楚滚了两个圈才停下,爬起来后一脸茫然且委屈地瞅着狗子,甩了甩毛。
这就很尴尬了……
我这个当“妈”的都看不下去了,一路小跑着过去,蹲下身看了看楚楚。当着外人,说话自然是收敛矜持些了:“没伤着吧?”又板起脸,对着依旧跃跃欲试的狗子:“莫再胡闹了!”
狗子被我面容肃然的一斥,竟然真的偃旗息鼓。
见有人来,司凝雪仿佛才得了赦令,终于敢迈步走进这个院子。
刚才的那一幕她自然也是看见了的,当即心疼地从我手中接过楚楚,朝我柔柔一福身:“见过天师大人,楚楚顽皮,随意跑进院来扰了您的清闲真是对不住。”
时隔数年再见到司凝雪,还是她年幼的模样,十五的少女嫩得仿佛能从皮肤里掐出水来。眸似含着盈盈秋波,总携着那一股子