各种意义上的餍足,我出门后还感觉整个人轻飘飘的,有点不知道今夕是何夕。直到在苍郁枝叶后看到坐在石凳上的季云卿,身边带了个包裹,一副等我的模样。
我回归了现实,想起忘了同陛下告假,欲要撤回。季云卿率先看到我,两步便赶到了我的面前,匆匆问:“还没告假吧?”
我道:“是。”一指回廊,“我觉得我还是回去……”
季云卿笑得一脸意味深长,打断我的话:“你这一脸神思恍惚,好手好脚的走出来,怕是将夙愿达成,春风得意了吧?”
他话说得太直白,我面皮薄,低下头谦逊道:“没到春风得意的程度,勉强……春暖花开吧。”
季云卿一脸欣慰,拍了拍我的肩:“好在你没有重色轻友,趁着殿下未察觉,咱们赶紧走吧。”
这是一场美丽的误会,我真心打算把事抖落出来,同陛下告假的,而今被季云卿拖着走,被迫上了贼船。我陛下知情的话,八成不会容我和季云卿两个孤男寡女的出来?我顶风作案,承担的风险有点大。
可是怎么办,我之前已经答应过季云卿了。
短暂犹豫,晓得这小船我是下不来了,便定了心神,跟着迈动了步伐。“咱们两三天真的能赶回来吧?我可不能将哥哥拱手送给司凝雪,我要回来搅局的。”我往季云卿背上的行囊一摸,硬邦邦的,估摸都是些吃食。
“殿下没说他会处理司凝雪吗?”
我啊了一声,心说他怎么知道,“说了。”
“那不就得了。”
我瞥他一眼,发觉季云卿这种坚信陛下能够撑起天地的信念简直和我差不离,难怪他能当上陛下的随从天师。一个成功的皇帝背后,总有那么一些会山呼万岁的。
两人分开将皇城的结界巩固一番,忙完在天镜宫会和都是后半夜。京城颇大,我们不需要每个地方都去到,天镜宫可以查询到结界薄弱、阴气昌盛之处,然后分别赶往即可。
我负责的区域是小半,但结界疏漏之处却更密集。季云卿先回天镜宫,坐在马车里,里面布置着一方矮桌,摆着琳琅满目且叫人眼熟的糕点,配着果酒,颇有一个人的狂欢之感。
我较晚才赶到,钻进车厢,和他的一派怡然相反,很是忧心忡忡:“我这边出问题的结界很多,即便是这阵子没人维护也不会出现这么多问题吧?”
季云卿眼里没有其他,专心致志品酒:“治不好根结,防御再多也无用。等陛下登基,龙气大震庇佑四方,我们这种临时的小结界便可以撤除了。”
马车驱动,一阵风似的向城外驶去,平稳而毫无颠簸。午夜时分,鬼车与鬼仆的效率要远远高于凡人,季云卿道咱们日出前就能赶到云城。
正巧在黎明前的一瞬,车马倏忽停稳,马儿发出长长的一声嘶鸣,身子隐在树荫底下。我与搀扶着吃圆了肚皮的季云卿下车,再回头时马车与鬼仆统统消匿不见了。
我没坐过鬼车,因为我巡逻的地方离王府很近,范围也不广,且不属于天镜宫编制没有这样的待遇。不由好奇:“刚才的鬼仆和鬼车去哪了?”
“在槐树的树影里。他们不能见光,而这里有没有庇护的结界,只能寄居在阴影下。等回来的时候,你记住这一棵槐树,找到他们就能回去了,他们自己认路的。”
我的心思都在树后的阴影之中,伸着头张望,等回神,季云卿已经背着他那瘦了一大圈的行囊慢慢往城中行去了。
我跟在他身后,并没有再对周遭诡谲的气氛而生恐惧,这里上下张望都不过一座空城,我只是不懂季云卿为何非要来这里。
“你这包裹里装的好像都是我的吃的,我可听人说了,德云斋的糕点不好弄,就我那存了。”
季云卿显然不能接受我含沙射影的指责,“再存就要坏了。”反咬我一口,“你都有钱成这样了,还同我计较些吃的,小气不小气?”
我不乐意了,抠唆的本性是从小培养的,和现在有没有钱压根没干系。
正欲再争论一番,背后突然转来一声重物从高空坠地的震响,我一惊,即刻回头,不慎为那涌起的灰尘迷了眼。
挥舞着手打灰尘,我捂着鼻口向后退,看到旁近的灰尘中季云卿像雕塑一样立着,微微仰头,望着城门之上的位置。
他这样的反应让我意识到周遭可能还有第三个人,心底一个激灵,朝季云卿身侧靠了靠。
“来了?”
那是一个女人的声音,并不年轻,亦不见苍老,口吻之中带着几分易察觉的疲惫,像是提不起精神的模样。
风尘渐散,我勉力睁开眼,一眼便瞧见了跌落在地,那一具近乎干枯的尸体,叫人莫名熟悉。脑中一晃,想起天镜宫灌魔的那夜,被我远远瞥见的人,若他身子再要残破几分,便就是这个模样了。
我心里头害怕,想提醒季云卿,却听着他道:“你不该这么对我师父。”
他师父?
那不是天镜宫的主天师么?谁能将他变成这副模样?
我骇住了,抬头往城墙上看,灰蒙蒙的一团叫人分辨不清,只依稀看到个人影。
“若不将他带出皇宫之外,老皇帝那口气不知道还能续多久,我这么做是为了咱们陛下好。”她声音蔫蔫的,仿佛喘一口气都让她废了极大的力气,“等陛下登基,就一切落定了。”
圣上被人下了魂蛊,一点点吞噬着阳气,得以续命全靠着主天师。我与天镜宫的接触一直不深,多是从季云卿那里听闻的。在我模糊的猜测里,主天师才是天镜宫灰色阴影的起源,为了维护皇权稳定,保证天镜宫的地位,当以旁人的生命为引,甚至于在护城河肆意残害生灵进行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