冀州的冬夜来的很早,婉初看着外面的天一点点的沉了下来,叫来香杏:“我要出去一趟。你记得我的话,若是有人来了,就说我已经睡下了。”
香杏有些慌张:“若是周妈妈来了,非要进来怎么办?”
婉初摇摇头:“不会的。”
今日白梨的事情说大不大,说小不小,见到她发疯样子的人也不再少数。白日里已经给了自己赏赐和补偿,作为嫡母,做的已经足够了。
大太太此刻应该忙着处理府上这些传闻才是。毕竟大姐省亲就在眼前,大太太的心思应该全在大姐姐身上。
香杏虽然不知婉初为何如此笃定,可她无条件的相信自己小姐。“那小姐您早去早回。”
婉初换了一身暗色衣裳,穿上披风,悄声出了院子。也许是天气太冷,一路上都没有几个人,偶然有几个婆子路过,见她穿的甚为朴素,还只当是哪个房里的丫鬟。
婉初不由得暗自庆幸,幸好大太太没把她太当回事,并未将她介绍给府上的管事妈妈们,不然今晚出来,少不得要费一番口舌。
婉初想着,脚步更是匆匆。凭借着记忆,穿过长廊,经过月亮门,就来到了姜府的花园。
寒塘在月光下波光粼粼,静谧的好像埋葬着众多的秘密。那破败的小屋就在眼前。
婉初已经确认这就是姐姐生前曾经住过的屋子,可走到跟前,这才发现近乡情更怯。
婉初的心跳的厉害,手也有些发抖。她稳了稳心神,抬手推开了木门。
这院落,久未经人烟,已是一片荒凉景象。门扉半掩,朱漆早已脱落,露出斑驳木色。冷风一吹,发出刺耳的刺啦声。环顾四周,这院里有些地方,杂草丛生,又些甚至已经高过人头。
婉初不做停留,进了屋子。刚一推门,头顶灰尘噗噗直落。婉初被呛的连声咳嗽。
好容易适应了屋里昏暗的光线,婉初却发现,屋里陈列的东西都被翻的乱七八糟。妆奁首饰撒了一地,却无人去拿。
所有的衣橱都被打开,姐姐的各类衣服都随意的丢在地上。就连床底下的柜子也被拖了出来,一一打开。
婉初沉默的站在屋内,看着这一地狼藉。
就算姐姐是得了急病死了,大太太怕人染了病气将院子封了,那屋里也不至于乱成这样。
姐姐的首饰还在地上散落着。婉初拿起一枚发簪,擦了擦上面的灰尘,发现这发簪还是上好的红宝石。
这样的好东西竟然随意的丢弃在地上可见,把屋子翻成这么乱的人,一定不是冲着财来的。
是在找些什么吗?又是谁在找?姐姐有什么东西是值得被翻弄成这样的?
婉初有些疑惑。她仔细回想和姐姐的书信,却始终不得要领。
姐姐当年一味沉浸在幸福之中,对其他事情不过寥寥几笔带过。若想从姐姐的书信里找到线索,实在太难。
婉初还想再停留片刻,看看屋里还有没有其他有用的信息。谁知道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异样的声响。
有人进来了。
婉初忙闪身躲进了衣橱后,屏气凝神,不敢发出一点动静。
“是谁在里面?”一个陌生的女子声音怯怯的响起。
婉初精神崩的紧紧的,一刻也不敢放松。她实在没有想到,这府上,除了她,还敢有人不顾大太太的命令,偷偷跑来这个破败的屋子。
容不得婉初多想,脚步声就在门口停住了。婉初轻轻喘了口气,看来,这女子是惧怕所谓的‘闹鬼’传闻。
还好还好,自己便安全了。
可婉初等了一会儿也没听见那人离去的声音,反而院内有了窸窸窣窣的动静。
婉初大着胆子微微站起身,透过窗棂看到院内果然有一女子,此刻正背对着屋子,蹲在地上不知在做些什么。
瞧她穿的衣裳,十分朴素,竟然是个粗使丫头。再听声音,也不过和自己差不多大年纪。
这人到底是善是恶?婉初不确定,便不敢冒冒失失的出去。
等了一会儿,终于听见那女子似乎在说着什么。婉初不顾墙壁落灰,整个人趴在墙上认真听着。
“八小姐,是您回来了吗?”那女孩说话间带着哭腔,声音颤颤的。
“今天听干娘说,大太太屋里那个白梨见着鬼了,还是个十四五岁的女鬼。我算算年纪,这不就是八小姐您回来了吗?!”
女孩儿似乎在擦泪:“人人都说这屋子闹鬼,可我知道,一定是八小姐您心里有冤屈,不肯走罢了”
婉初听到这儿,再也按耐不住内心的冲动,站起身推开门就往走。
‘咣啷——’女孩儿身后一阵门板响动,吓得她猛然回头,双眼惊恐,睁得大大的。
“啊!”女孩儿张嘴便要惊呼,婉初心头一紧,两步奔到她面前,捂上了她的嘴。婉初的手温热柔软,呼吸的气息也浅浅喷在女孩儿脖颈处。
“你别叫我就放开你。你要是叫了来了人,只怕我们都要完了。”婉初急切切的说着。
那女孩儿睁圆了眼睛,脸上还带着泪痕。听见这话,止不住的点头。婉初这才慢慢把手放开。
“…你是谁?为什么来这儿?还有,你刚才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?”
婉初心里急切,一个劲儿的追问。可那女孩惊魂未定,没有反应过来,只是一个劲的上下打量着婉初。
“…你,你是九小姐吗?”她打量再三,问出了口。
婉初见她并无恶意,这才点头。
那女孩儿这才彻底放松下来,似乎透过婉初的脸在回忆些什么,她轻声说道:“…你们长得