孟焕盈嘴上交代着注意安全,可眼神里藏不住的是不舍和担心,手轻轻扶整着他的衣领,眼里的泪水已经涌了出来。
她转身捂着脸庞往旁边走去,不愿意让薄靖冽看到自己这样,也不愿意给他心里多添担心。
床头的灯光昏黄地照着周围,墙壁是灯罩上垂落的水晶倒影。
薄靖冽走上前去,把孟焕盈揽在了怀里,轻轻拍着她的后背。
孟焕盈却感觉更加的委屈,在他的怀中抽噎着。
“我答应你,我一定会回来。”薄靖冽轻声开口。
可孟焕盈心里知道,打仗死伤都是正常的,她不是个乐观主义,凡事都爱往坏处想象。她紧紧搂着薄靖冽,一头埋进他的怀中。
薄靖冽的手轻轻扶在了孟焕盈隆起的小腹上,那里面的生命是他生命的延续,心间多了温馨。
灯光映着两人身影,屋外的月光没了残破,一切都像静止停歇了。
孟焕盈心中念着,
“这一夜,过得再慢一点。”
第二天,天还没有明亮,薄靖冽早早起床整顿,已经要驱车前往军政处。
薄夫人也早早起床,亲自动手做了一顿早饭,一家人和
和气气地坐在一起,伴着热腾腾的饭菜在面前。
薄将军给儿子倒了一小杯温酒,爷儿俩喝上几口,可仔细观察地到他的眼里是湿润无比的。
屋外逐渐明亮,林副官的车在外面等候着,薄靖冽已经没有任何迟疑的时间。
“等我回来。”四个字说出口的瞬间,他转身离开,没有再回头。
孟焕盈捏着袖子,看着他的背影上了轿车,是她的盖世英雄。
……
皓月里是裂碎了的玉纹,红色的浓雾攀升笼罩在月亮的周围,湛蓝色随之融合殆尽。
车轮和着士兵的号角声,穿梭在了林间,碾压着碎片。脚下的落叶本是被撩起,最终归根于地面散落。
赶路几日,即将到达江城边际。
江城,空气湿润,四季如春,周围多是水路。
薄靖冽一方早有准备,兵分了几路。船只早早就隐秘地备下了,兵将从车上跳下来,径直上了船只。
此时的江城风平浪静,城外的河溪还在缓缓流淌着。
薄靖冽率领着大军径直往城内进攻,心中设防。按理说,周启邡不可能没有任何的防备,可是现在的进程却极为顺当。
走陆
路的大兵先到,战火硝烟随即纷飞,一切事物,似乎一瞬间烟消云散。
夜晚的灯光还闪烁着,一声声枪响打破了宁静。江城的预警措施,毫无防备地被拉响。
灯泡被打碎炸裂,在空中形成爆破的云朵;子弹碰撞铁质物体,被原路弹了回来;商铺上挂着的招牌,被打落了一半儿,半吊着挂在门框上。
无疑还有些孩子女人的哭喊声,对于百姓来说一切来得毫无声息,也没有任何的防备。
江城也并不是一无是处的薄弱,也在猛力得回击着。一颗子弹从面前扫射而来,刮破了薄靖冽的外衣,血肉已经露了出来。
枪在手里转动拿稳,一个转身回头击败了袭击的人。周围的灯光微弱,已经几乎黑暗,这一场战争的残酷就面临在眼前。
眼看着往大帅府打去,周围的兵力一路拦截。走陆路的兵力已经有所损伤了,离中心还有一段的距离。
周启邡不是个省事儿的主儿,在派出的暗线手下落败之后,早就料到有这一手儿。
四周的黑暗里似乎又涌出些敌方兵力,依仗着熟悉地形,逐渐占了上峰。
火光四溅,
周围的天空被笼罩,像是成了白日一样。
硝烟的味道弥漫,烟火攀升在空中,四下里的人影攒动,危险随时都会降临。
薄靖冽的心中打着鼓,看着眼前的援力逐渐微弱,很有可能功亏一篑。
好在走了水路的兵力已经赶来,为此搭上一把手。
城门的前半段路上一片狼籍,已经分不清散落在地上的到底是什么,模糊地叠摞在一起。
水路的兵力一来,刚才站在优势位置的江城势力,已经逐渐趋于了落败。两方的势力差异明显,江城一侧已经顶不住了薄靖冽一方的猛烈攻势。
薄靖冽已经包围了江城,下一步就是向着中心攻打。
接近黎明,鸣炮示意。
城中报信,薄靖冽下令给其三天的时间投降,不想要做对的百姓,可以主动投降归顺,过期不候。
周启邡知道这其中的含义,那批军火纳入了薄靖冽的口袋之中,江城兵力不足以抵抗,甚至一把炮火就可一下化为灰烬。
短暂的平静回归于平静之中,风吹着门前散落的破布条,周围的烟火还在冒着白烟儿,吸入鼻腔之中的都是呛人的味道,地上横七
竖八地躺着肉体。
周启邡坐在桌子前,屋里没有开灯,他的周身慌张颤抖,撂下手里握着的笔,拧开了白色药瓶的盖子,倒了几粒在手心,塞进了嘴里。
“大帅,百姓……”他的手下站在门外,语气里除了慌乱再也听不出任何情绪。
他没有说完,手指指向了门外。不用说,也知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。
周启邡把手里的药瓶重重地摔在桌上,身后的椅子已经在慌忙中踢翻,拿起一旁衣架上的外套往外走去。
屋外百姓人头窜动,现在是人心惶惶,对于江城逐渐失去了信任。
这一夜,家园已经尽毁,手无寸铁的百姓眼眸中都是绝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