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咬,咬它肚皮!”
“肚子不疼,咬它蛋!”
上梁不正下梁歪,这些个促狭鬼,跟着薛龄也开始专盯下三路了。
薛龄有些惭愧,但是不多。
对他来说,尊严不在于头上的帽子,而是手里的实力。
正所谓,黑猫、白猫,能抓住老鼠的就是好猫,狠招、损招,能杀敌的就是好招。
比起拾冠而死,他更乐意踩着敌人的头赢回尊严。
很快,小亲兵带着大卷大卷的麻绳跑回来了,还有个机灵的,带了个枷锁和捕兽的绞子。
薛龄接过麻绳,一圈一圈加上黄皮子大仙儿,裹成了长条粽子,只露出了个尖尖嘴巴。
至于它后门的菊花,薛龄特意留了出来。
软肋是个好东西,可不能只戳一次,逮住了就一直戳,戳死为止。
将绳子甩过屋顶横梁,薛龄将黄皮子大仙儿大头朝下,吊了起来。
这十七八只凶悍的呆头鹅,扑到那翅膀还要叨它的头脸。
“诸位热水已经备下了,请你们先去沐浴。”曹千户乐呵呵的,半点也看不出,第一次碰见于薛龄的戒备和杀气。
“哎,好!这味道太刺鼻了,是得赶紧洗了才行!”
“两位大人,与我们一同去吗!”
吴才德和庞东鸿眼睛被熏的最厉害,他们早就忍不住了,刚才应急,是用莲池里的水洗了把脸。
“你们先去,我还有话要问这畜生。”薛龄打发了他们好问话,免得问出些什么,这些人又吓得不轻。
曹千户很是细心,指了个亲兵为他们带路的:“他会为你们带路,衣衫吃食也都备下了。”
吴才德很有眼力劲,一手揽着受伤的徐伏虎,一手揽着受了惊吓的刘胖头,前呼后唤的,喊人一块去沐浴了。
“走了走了,快快洗掉,免得臭气腌入味儿了!”
等他们走后,这跨院里一下空荡荡的,安静了不少。
“方才,多谢薛大人提醒,否则我这一句失言……铁牛深谢大人!”曹千户躬身施礼,面上更是羞愧。
自从他被李守备看中提拔之后,行事一直小心谨慎,没想到这次当众犯了这么大的一个错,实在是不应该。
何况,李大人一直十分看重这个低嫁的外甥女,若是真去向林夫人禀报,要是让李大人知道了,免不了要申饬他的。
“他们只是在边缘,就沾上了那么多的臭气,我身上只会更臭,不方便扶你,你自己起来吧。”薛龄并没有和他见外。
这曹千户一看就是个真实诚的老实人,虽然知道戒备,但是,也不多。
“噗……”曹千户面上的凝重一下就消散了,“薛大人当真是与众不同,和我之前见过的任何一位大人都不一样。”
“是吗?”
旁人眼光如何,犹如隔着靴子的跳蚤,薛龄根本不在意。
“是,薛大人是个难得的好人。”
好人……
霎那间,薛龄有一瞬的恍惚,上一个第一个说他是好人的,是上辈子在艾叶村里见到的那个可怜的女人。
城市里,人人都忙着往自己碗里刨食儿,没工夫关心以后的命运,他这个算命看相的半路道士没有活路,只能转而去了乡野山村。
艾叶村是个小的不能再小的村子,但是那儿的女人却一个比一个可怜。
那个女人身怀大肚,神志清醒,却被村里人说是疯子,用拇指粗的铁链子拴着手脚,关在比鸡笼大点的房子里,一个接一个的生孩子。
名义上的丈夫却像是仇人,张口闭口就是唾骂、殴打。
‘不用看她,就是欠打,疯婆娘生的崽子,也是小疯子!花了那么多的钱,睡一下,还敢咬俺!除非她给我生出一个正常的儿子!不然,俺不可能放她出来!’
‘仙长,你快帮俺算算,俺什么时候才能有个宝贝儿子,是不是得再换个女人?’
那个看起来老实巴交的村汉,前后死了三个老婆,家里的孩子满地乱爬,衣不蔽体的和猪狗鸡鸭混一起,在地上找吃的。
薛龄那时候刚满二十,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事儿。
村汉搓着手,敬了碗浑酒,只等着薛龄说个准话,一副这个女人不行,就弄死,再换下一个的架势。
薛龄好不容易糊弄住了村汉,趁着他喝醉了,砍断了铁链子,想要救出这个女人。
但是获得自由之后,她用断裂的竹片报复完,就抹了脖子。
小小的院子里,大团大团的血迹中,她说:“你是个好心人,谢谢……”
到死,他都不知道她的名字,那一个小小的艾叶村,成了薛龄的噩梦。
往事犹如过眼云烟,薛龄勉强笑笑,“我算不上好人,曹千户高看我了。”
曹千户还以为薛龄在谦虚,心里更是敬重,“这黄皮子妖兽虽然已经抓住,大人想要问些什么?”
“有劳曹千户,帮忙寻一只凶猛的黑狗来。”
“这好办,护院的烈犬有只五黑犬,就来了。”
薛龄慢慢调息,平复心头翻滚不休的杀意,“曹千户可知道,这青阳县的百姓们安置在了哪里?”
“就在城东,那儿的医馆多,守备大人在靠北的地方划分了个安置营,粮草和药材都安排妥当了。”
“李大人仁心,安排的细致周到。”薛龄随意说了两句场面话敷衍过去。
他得找个机会好好问问疯瘫子,这个气血功法究竟是什么邪功!
黄皮子大仙儿鼻尖耸动,胡须一抖一抖的慢慢苏醒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