进了小院儿一看,内里十分逼仄。
刚才透门而出的嘈杂声没了,安静的像是忽然被按下了暂停键。
薛龄背着杜老将军进了山门。
一番打量下来,庙虽然小,但样样齐备。
麻雀虽小,五脏俱全。
三个主殿,一个比一个大,东西侧殿,还有一左一右的钟鼓楼,一样不差。
想来早年的香火十分兴旺。
只是如今,模样十分破败,远没有外面看着的气派。
远远看着,殿上佛像都褪色了。
况且,廊下但凡有点干爽的地方,都已经放上了箱笼。
刚才还在走动的镖师们都不见了踪迹。
贵公子的声音回荡在耳边,他指挥象奴,取了箱笼摆在道中,一层一层的摆整齐了。
这才挽着衣袖,踩着一级一级越来越低的箱笼落地。
拽的二五万八的,这骄矜的作劲儿,看着就不顺眼。
贵公子懒洋洋的扫了一圈,“象奴,去把最大最好的房间给我清出来。”
“凤凰,本公子累了。”
名叫凤凰的美婢娇媚一笑,“奴这就去准备,公子稍候片刻。”
一双丹凤眼风情万种,难怪敢取这么大的名字。
美婢凤凰扭脸就冷了神色,“象奴,走。”
象奴一步一步挪开,众人视野空旷不少。
“哎呀,地上躺了个人!”
这人四肢扭曲,头歪在一边。
一身粗布短打,手臂上还戴着皮革铆钉的护袖。
分明也是镖师打扮。
“看,他头发都让雨水冲散了……”
钱老四过去一探,“没气了。”
辛夷眉头紧锁,伸手亲自探过鼻息,抬眼一望四周,侧面有不少门窗紧闭。
刚还来来回回走动的镖师们,都不见了踪影。
灯火映照,室内分明有人,但却躲着没人出来。
老住持一脸不忍:“阿弥陀佛,善哉善哉,佛门重地,怎么能犯下如此杀孽……”
“唉,死在雨夜里,没福气啊……”
钱老四总算明白哪儿不对劲了:“住持,我们想要躲雨你不让,是想要遮掩,这里死了人?”
“你是凶手?还是帮凶?”
老住持大惊失色,“哎呀!好汉误会了,我们是出家人,岂能害人性命!”
“啰嗦什么?吵吵嚷嚷的,惹人心烦!”贵公子用衣袖掩着口鼻,“喊什么?”
“死个人而已,又不是你们亲爹,急着号什么丧啊?”
这话说得刺耳又难听。
钱老四忍无可忍,直接炸毛了:“嘿,你这花公鸡,你胡说什么呢!”
“还喊,再呱噪,我就让象奴把你也摔死!”
“不成,你长得丑,活撕了比较好,就像他一样。”贵公子似笑非笑的指了指那边角落。
莲池边上,还耷拉了两条腿。
一看就是上半身栽在莲池里。
“哎呦,快救人啊!”
钱老四赶忙过去提着这人的腰带,想要把人捞起来,但是用力过猛,连退几步,差点平地摔了。
“格老子的,怎么这么轻?”钱老四好不容易才站稳了。
哩哩啦啦的莲池水撒了一身,腥臭味扩散开来。
“半半半……”庞东鸿眼尖,瞬时间脸色煞白,像是活见了鬼一样。
“呸呸呸!什么玩意儿这么臭!”
钱老四还没反应过来,“半什么?”
“半截!”
钱老四抬起手一看,他手上提着的,哪儿是什么镖师啊。
分明是半截尸体。
断开的地方并不齐整,是活生生被撕开的。
肠肠肚肚掉了出来,滴里当啷的坠着,还带着浮萍。
就算是见惯了风雨的镇妖司,大半夜看见这副光景,心肝也跟着一颤。
钱老四一哆嗦,没忍住直接丢开了这半截尸身。
老住持白眉一抖,差点仰面倒下去。
“哎呦,阿弥陀佛,阿弥陀佛,罪过罪过,佛门重地,怎么能犯下如此重的杀孽,活生生两条性命啊!
还是小沙弥眼疾手快将他扶稳了。
“师父,当心你的腰。”
贵公子看的大笑不止,很是开怀:“哈哈哈哈哈,死个人而已,就吓成这样,哈哈哈哈哈哈……”
“真有意思!”
他笑的前仰后合,但是在场的所有人脸色铁青。
尤其是青阳县县令,他捉着腰带,两股战战,差点当场失态,要不是好面子,早就顺着腿漏出一条长河了……
侧边室内,有刀剑出鞘的声音。
只是,仍旧没人出来。
过了一阵,反而熄了烛火,彻底安静了。
这些镖师分明是不敢管,所以忍了。
就连为自己同伴收拾都不敢。
辛夷上前,找了一阵,从莲池角落捞起了上半截。
“钱老四。”
“哎,好。”钱老四默念了句佛号,将那半截被他丢开的尸体重新捡了回来。
郑重其事的将尸首拼起来,和另一个镖师的尸首,并排摆放在一起。
真是滑稽,钱老四这个假和尚比这老主持还虔诚几分。
众人默默良久。
前后脚进来,眨眼的功夫就没了两条人命。
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