短暂的眩晕后，苏千瓷听到自己沙哑的声音略微颤抖地响起：“凌爷爷他……”
“老人家大限将至了。”
电话那头宴云纾的声音里也带着几分的惋惜和无奈：“其实……四个多月之前，老人家就差点过世了。”
“那几天，凌北谦将凌家所有的亲人都喊了回来，凌艳茹和丁芳甚至连殡仪馆那边的会场都布置好了……”
“不过那天晚上，老爷子挺过来了。”
说着，她沉默了一瞬，才缓缓道：“我听人说，那天晚上，是谢雨涵把老人家救回来的。”
苏千瓷拧起眉头，端起桌子上的保温杯轻抿了一口，强迫自己将情绪稳定下来：“雨涵？”
“对。”
电话那头的宴云纾揉了揉眉心，声音有些发闷：“因为，凌老爷子把雨涵认成了你。”
苏千瓷的呼吸微微停滞。
“凌爷爷病重，又太过思念你了，所以脑子糊涂了之后，只要看到年轻的女孩，看谁都觉得是你……”
宴云纾长舒一口气：“你也知道，可能这世上，除了我之外……雨涵是最了解你的。”
“她知道你很多的习惯和癖好，了解你过去的很多东西。”
“所以她冒充是你，老人家就真的相信了。”
“也就是说，老人家差点过世的那个晚上，其实是你把他从地狱门口拉回来的。”
“如今凌爷爷又病重，他大限将至，最大的心愿就是……看到你和凌北谦复婚。”
苏千瓷捏紧了手里的手机，声音里带着几分轻微的哽咽：“所以……凌北谦和雨涵即将结婚……也是为了完成凌爷爷的心愿吗？”
“对。”
“这是老人家自己要求的。”
苏千瓷闭上眼睛，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变得沉重了起来。
凌爷爷是她遇见的对她最好的长辈。
在她眼里，凌爷爷比她的亲生父母和养父母都要重要得多。
他是她最敬重的长辈。
曾经在她得知自己胃癌晚期剩下的时间不多了的时候，她最想做的事情，就是好好地陪着凌爷爷过完他的生日。
可那天的生日宴，也算是被她和凌北谦搞砸了。
老人家甚至当初在得知自己病重的时候，还试图将他的大部分遗产都让她继承。
如今老人家病重，最牵挂的人居然还是她……
想到这里，眼泪开始无声地在眼眶滑落。
苏千瓷吸了吸鼻子：“那你知不知道，凌爷爷他的病……”
“我问过。”
宴云纾舒了口气：“我知道凌爷爷算是你的恩人，对你来说很重要。”
“所以我费了很大的力气，才终于在平安医院那边得到了消息……”
女人顿了顿：“医生说……如果凌爷爷的情况好的话，能撑到一周。“
“如果情况不好……或许就只有三四天了。”
苏千瓷握住手机的手微微地一顿。
凌北谦和谢雨涵的婚礼，就安排在三天后。
很明显，这个婚礼就是为凌爷爷送行的。
“千瓷。”
又是良久的沉默后，电话那头的宴云纾叹了口气：“我知道你不想再回到榕城这个伤心地，也不想再和凌家人扯上任何的关系……”
“但是……你要不要回来……”
苏千瓷咬住了唇。
半晌，她吸了吸鼻子，苦涩地闭上了眼睛：“我考虑一下。”
之前她只是和凌北谦见面，就差点暴露了真实的身份。
三个月前她好不容易才让凌北谦打消了疑虑。
那次，她面对的也只是凌北谦和谢雨涵而已。
可这次，如果她回去探望凌爷爷，不但要面对凌爷爷，还要和凌南枝林雅薇以及丁芳凌艳茹他们接触。
甚至，她还有可能会遇见曾经丢掉她的亲生姐姐，又从未把她放在心上的苏牧明一家。
想到要见那些人，苏千瓷就打心底里觉得烦闷。
可……
女人眼前浮现出凌爷爷那张慈祥的脸来。
她真的要因为那些讨厌的人，要因为怕暴露身份，不去见凌爷爷最后一面吗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