果然,便听太清掌教道:“沈夫人在医道上天赋卓绝,道玄子师兄在遗书中多有赞誉,丹阳子这些日子与沈夫人坐道论医,也是赞不绝口。沈夫人如果入丹鼎殿再学一年,在医道上的传承会更完整——这也是道玄子师兄在遗书中的意思。贤夫妇若同意,三日后,沈夫人可与贫道同行。”
萧琮和沈清猗心中一震,神色均惊诧,两人不由对视一眼,眼中均闪过疑色。
茶炉水又沸,无量观主提壶冲第二泡茶。
第二泡茶的茶香仍然馥郁,沁入肺脾。
夫妇二人端茶品香,心中冷静下来,细细思索。
太清掌教微笑道:“此事贤夫妇回去商议再定。”说着端茶徐饮,神态悠然。
饮完这盏茶,仿佛闲聊般,他又说道:“道玄子师兄在世时,曾与丹鼎殿几位炼师炼士研究防治人间疫气瘴疟之法,于疫疠之症已有小成,沈夫人若加入其中,便多了一份助力,成就之日可期。”
两人神色又一震,心中思潮急起。
太清掌教搁下茶盏微笑,“若时疫得治,挽救万千生民,当为功德无量,贤夫妇请多加考虑。”说着起身,稽首道一声“功德无量天尊!”萧琮和沈清猗也立即起身,行礼恭敬相送。
两人目送道门掌教和无量观主离开,同时暗吁口气。
这位太清宫的掌教看起来冲淡平和,像一位慈和的长者,但萧琮和沈清猗面对他的时候一点都不轻松,即使以他二人的心性和气度,与这位掌教对话,始终保持从容不迫、镇定如恒也不是件容易的事。
两人互望一眼,都沉默了。
太清掌教的话中,有太多的疑点。
明面看,是让沈清猗入道门,接受更完整的传承——但真的是如此吗?
如果是接受传承,哪一年不可去,非得此时和太清宫掌教一起去三清宫?
太清掌教那些话看似温和,由二人拿主意,却又抛出了巨大的利诱。
如果能遏制时疫,这是多么大的功德?!道门称之为功德,对于世家,那就是声望,被千万黎民视为活命恩人的声望!如果兰陵萧氏最先掌握防治时疫之法,不仅能带来巨大声望,而且首先得利的就是河西道——每年要少死多少人?!
萧琮心口砰砰急跳着,只觉口舌有些干燥,拿起茶盏喝了一口。
这的确对萧氏很有利,至于和道门走得太近带来的不利影响,在这个利益下,已经不足为虑了——利害权衡,本就是以利大于害来衡量。
但,这对清猗却是不利的。
萧琮忖着眉头,心中一时难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