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眼里冒星星道:“高宗皇帝真厉害,真有趣。”将这么深刻又严肃的帝诫用这么有趣又气得死人的话说出来,只有高宗皇帝了。
李毓祯斜眉哼一声,“有趣?——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。”
李小郡王理直气壮的,“那当然。我只是郡王!”
得意洋洋的,我是郡王我不怕……至少不用担心蛋蛋碎。
忽地想到,若是女皇帝哪有两个蛋?……哦对,屁股蛋蛋。
李小郡王瞥了一眼他姊,笑得咯声咯声的。
李毓祯冷笑,忽然飘后一步抬起一脚揣在她弟的屁股蛋上。
“唉哟!”李小郡王捂着臀跳起来怒目,跟他爹告状,“阿父您看!您看!李大踹我!以大欺小!不爱护小弟!唉哟!我股蛋碎了……”
皇后有点不忍直视。
皇帝也想捂额,看儿子捂臀蹦跳的样子又觉得好笑,咳一声,安抚了儿子,又教育了李大。脸一正,接着方才的话说道:“历代王朝,传承五代,一般就会怠惰,但咱们大唐不同,前三代帝王,太祖、高祖、太宗都是开国英明之主,第四代仁宗才能虽逊,却是仁厚、守规矩之君,五代君主明宗果毅睿智,传第六代就是高宗,之后又历六帝,至你皇祖父,为七帝,虽非个个英明睿智,治国才能也有高低,但没有出现一个荒唐昏庸之主,更没有一个挥霍享乐、不思进取之君,就是因为这头上的三座大山,这为帝的六个字:破规矩,守规矩。”
皇帝转脸看着女儿,声音温和,“对于大唐帝王来说,做到锐意进取,破规矩不是难事,就算为帝者才能不够,只要遵守放权、分权的规矩,宰相们为了利益也会推动国家革新向前——只是相对慢一点。但是,帝王要做到守规矩,克制自律,却是最难的。——昭华,大唐皇帝的位置不好坐,你要好好做。”
李小郡王眉心一跳,“好好做”,父亲引用了这么长篇的高宗皇帝说规矩,这是在告诫姊姊吗?
姊姊最近有做不规矩的事了?
少年默默落后一步,抬手扶着母亲的胳膊,母子俩都静默走在后面。
李毓祯眸光微闪,看着父亲说道:“您放心,我知道自己的责任。”又笑着调侃,“我可不想被高宗皇帝用血泪痛教训‘李’字怎么写。”
皇帝哈哈一笑。
气氛又恢复了轻松。
今晚除夕皇帝歇在皇后这边,当然守孝期仍然是分榻睡。除夕要守岁,但皇帝的身体熬不得夜,依然亥时就入寝了。皇后与李毓祯姊弟在前殿围榻叙话,饮着茶酒,要守到子时,辞旧迎新。李毓祥还是少年心性,好动坐不住,换了身短褐到外边练拳去了,殿内母女俩倚在榻上说话。
挥手屏退宫女,皇后歪着隐囊,斜了眼女儿,“你父亲知道了?”
李毓祯道:“前一个月,父亲去宜秋宫拜访阁主,顺道去光天殿,看见我寝殿里的字幅——父亲问,我没瞒他。罚我抄了一月《帝诫》。”
这事皇帝捂得紧,皇后都不知道。
皇后想起萧琰写的那五字嘴角有些抽,又有些恼怒的瞪女儿,“瞧瞧你干的这事儿。”
强把人家萧悦之给睡了。
强睡了其他人也就罢了,偏偏是萧氏。
不说皇室与萧氏的微妙,单说女儿做的这事儿,就是强横霸道有失德行,以圣人的性情,哪有不恼怒的。
但是圣人又在今夜重提此事,恐怕着意敲打告诫的,不是长生已经做过的事,而是还没做出的事。
皇后心里明亮。
他们女儿什么性子,帝后再清楚不过,想要什么,就一定要得到。但有些人,不是你想得到,就能得到。做太子要守规矩,做皇帝更要守规矩。何况萧悦之这样的人,不是用强就能得到。纠缠下去他们又心疼女儿。
爱而不得,情深自伤。
圣人担忧的,正是皇后担忧的。
皇后叹气,“长生,你就收心罢。”
若是萧悦之对女儿有意,皇后都不会反对,不是有昭宗皇帝立后的前例么?
但萧悦之对长生有没有意,皇后会看不出来?
人家根本就是保持距离。
长生却将萧悦之写的那幅字挂在榻前——皇后才不相信女儿是幡然悔悟,要守节操了:才怪!——分明是对人家起着纠缠厮磨的打算:如果萧琰是要用这种方式消抵前债,那她就去做。以长生这么骄傲霸道的性子,能做到这一步,足见真个用情还用情颇深了。
皇后能想到的,圣人能想不到?
所以在才暗中忧虑。
选在除夕之夜,以高宗《帝诫》来说事,就是要她无论为帝国还是为自己,早日放手。
帝王可以钟情,不可迷于情。这也是高宗说的。
“我不会迷于情。”李毓祯提壶给母亲斟上酒,眸光深而平静。除夕年夜,她并不想谈及自己的感情,伤了气氛。微敛了下眉,说道:“我知道分寸。您和父亲放心。”
分寸?皇后斜眼看女儿,你要知道分寸,还能强了人家萧悦之?
李毓祯端着酒杯笑,一点没有悔悟的样子,“我不先得到她的人,她和我距离更远。”
因为她姓萧。
李毓祯从不为自己做的事情后悔,再来一次,她还是会这样做。人和心,她都要。先下手为强,得不到心,就先得到人。
皇后瞪着她,无言以对,如果不是自己亲生女儿,一酒杯掼她脸上——怎么就像李神佑那货生出来的呢?……萧悦之倒像自己的女儿。老天一定是放错了。
“当!”殿内摆钟鸣响,子夜到来。
李毓祯姊弟一起跪下,恭敬