母。
只见他身后跟着四个仆妇,每人手上都端着赠礼,来到永福斋门上,挥手问候她:“未来娘子,一日不见,如隔三秋呐。”
时澜洳想起他给她下药的事情,忍不住送给他两个字:“无耻。”
可高显垒却满不在意,与她道:“天气这样炎热,不如留在家中避暑,反正你那个女学,也上不了几日了。”
她恼急:“你想做什么?”
高显垒一副得逞的笑脸:“日子定在后天,届时,你好好待在家中,等着我来提亲。”说完又上前几步,凑近提醒她,“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,我这就去给咱祖母请安。”
他竟敢用祖母威胁她,看来今日这女学是上不成了,她怒骂了一句:“卑鄙”。就急忙返回到门上,想想气不过,又折返回来,照着他受伤那条腿,使劲踢了一脚,疼的他抱着腿狂叫。
这一幕,正好被前来请安的袁梦娢瞧见。她慌忙跑上来扶住高显垒:“郎,显垒哥哥,你没事吧?”说完就朝时澜洳骂道:“你个死丫头,不知道显垒哥哥腿上有伤吗?”
可是话音刚落,就被高显垒一把给推开了:“袁姑娘,男女授受不亲。”
袁梦娢被推倒在地,懵了一会,才失落的站起来。
时澜洳见她委了身,还要陪高显垒做戏,便猜到她还被蒙在鼓里,于是提醒道:“小公爷,你后日不必来提亲,我是不会答应嫁给你的。”说完就赶紧把院门合上,免得打扰祖母午睡,这段日子,祖母身上不大好,想来是操心她的亲事,忧思成疾。
这下有袁梦娢绊住他,想必高显垒今日,是见不成祖母了。
果然,两人在永福斋门外就闹了起来,高显垒连忙来捂袁梦娢的嘴,然后拉拉扯扯的,一起往停芳阁去了。
然而这一去,竟到了暮食还未出来。直到袁明达下职归来,听了冯管家禀报,才匆匆带着两个儿子,来到停芳阁,将院子围得铁桶一般。
可消息还是掩不住,传到了永福斋,祖母大哭说造孽,时澜洳忙在一旁安抚她:“祖母,祖母您消消气,这是阿姐自己选的路,她心中是欢喜的,您快静静心。”这时金妈妈急匆匆递上一枚保命丸,时澜洳接过来,连忙喂进老太太嘴里,伺候她喝完水,又给她宽了一会心,才总算把人安抚住了。
后来她又守了一会儿,见老太太睡着了,才安心的离开。心里盘算着去找穆珩,想问他拿个主意,至少先把后日应付过去,或者叫他明日就来提亲,聘礼少一些不要紧,她不在意。
路过停芳阁时,意外撞见柳如慧,远远见她急匆匆的跑过来,经过她身边时,还不忘啐她一口,才又着急忙慌的奔了进去。
她很快就来到了穆珩府上,门口的护卫对她还是那么恭敬,可家里的丫鬟仆妇却神色各异,见她来了,纷纷绕开了去。她一路莫名的,来到穆珩的房门口,见门敞开着,就走了进去。可奇怪的是,却不能一眼瞧见内寝。
今日他的卧房里,挂起了层叠的垂帘。是因为夏日妨蚊吗?她疑惑着掀开第一重帘,却顿时,就傻眼了。满地的凌乱狼藉,女子的纱裙,罗衣,绣鞋,混着穆珩的襕袍,中衣,横亘在她脚下。可还来不及思考,就听见里面传来,女子轻叹的声音。
极其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,但本能驱使着她往前走去,伸手掀开第二重帘,视野瞬间开阔起来。目之所及,是艳丽的肚兜,小衣,另一只绣鞋,还有穆珩那双,金丝滚边的云头靴。
然而这些都比不过,那张摇晃的床榻令人刺眼。半透的幔帐,隐隐约约可以瞧见,里面匍匐的男女。
她想走的,可是移不开眼,挪不动腿,也发不出声音。她驻足了好一会,才引来帐下两人的注意。
榻上的女子,声线妩媚娇柔,怨怪道:“珩郎,那女子是谁?叫她走嘛。”
于是很快,就迎来穆珩气喘的声音:“请姑娘先去外间等我,我忙完就出来。”
她闻言,果然乖乖移步外间等他。因为不甘心,还有不相信。她要亲眼看着他,亲耳听着他解释。
所幸,没有叫她等太久。
他出来时整理着衣领,坐下后又理了理衣袖,眉眼浓情未散,笑望着她说:“今日提早散学了吗?有没有给我带暮食?”
她不说话,只定定的望着他,绝望的望着他。
他却一脸疑惑的问:“怎么了?”
她还是不说话。
他这才豁然开朗的“哦”了声,然后转身朝里屋望了望,才回过头来,征求她的意见:“她叫柔云,新晋的宣抚使送来的,伺候得不错,待我们成亲后,给她个名分吧。”想了想,犹嫌不够,“恩,妾室的位份太低了,做侧夫人怎么样?”
听完他的一席话,时澜洳终于忍不住,站起来,扇了他一巴掌。
他却舔了舔嘴角,笑道:“做我的女人,可不能如此善妒。”
她怔忡的望着他,望了好久,眼泪一滴,一滴夺眶而出。他也望着她,眼神玩世不羁。
她终于看不下去,转过身去,与他诀别:
“倩女笑兮,郎君慰兮,巧言附耳,不闻旧人。昨日不复,他朝无期。”
说完,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。
而穆珩,呆呆的望着她的背影,终于支撑不住,昏迷倒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