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中同1伙儿擦鞋童帮小丁当走脱了警察,那班孩子们也拥到跟前来同小丁当相见。
他们原不识得小丁当,是阿中听说同乐别墅有物品施舍,他带同1班伙伴们来看,刚好见了小丁当被警察抓住,见了小丁当同番鬼顶撞,帮上了这1把力。
阿中说:“好家伙!你敢斗番鬼,真够胆的!可也够险的,要是给抓住了,你就糟了。你知喝叫抓你的那大胖子是谁吗?”
丁当说:“不知道。”
阿中说:“他叫饭铲头,是个恶霸王,你知吗?”
丁当说:“不知道,我是刚刚回来的。”
阿仲说:“噢,原来是这样……”
他吩咐几个小伙伴都散开,各自去寻生活,只自己陪丁当走路。
阿中告诉丁当:“饭铲头是个大坏蛋!日本鬼子来之前,他在这里是个警察头子;日本鬼子来了,他当汉奸,发了大财,是顶大顶大的财主。如今,他又是大老板,又是青天白日组织的官,凶得很。”
丁当不明白地说:“你不是说他是汉奸吗?汉奸不同日本鬼子1起吗?”
阿中说:“青天白日组织也同日本鬼子1起,他们1起去打赤色革命组织。”
丁当说,“什么是赤色革命组织?”
阿中说,“哎呀!你呀!你连赤色革命组织也不知道?自从日本鬼子来了,我们这海边地方就兴起了赤色革命组织,到处打鬼子,你不知道吗?”
丁当说,“我逃难逃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去,怎么知道呢?”
他把他妈妈被日本鬼子打死,他逃难到远处的经过向阿中讲了,阿中1会没讲话,又1会才说:“要记住你妈妈的仇!懂吗?”
丁当点点头。
阿中又说:“我刚才对你讲的话,你不要对别人讲!懂吗?”
丁当又点点头,可是这1点他却不明白。
他问阿中这几年去过哪里。
阿中说回乡下了,叫小丁当不要再问他这些。
小丁当心里纳闷,可也就没有再问了。
小丁当心里纳闷:这阿中到底是怎么的呢?从前,阿中同他住在1条街上住,打小两人就认识,常在1起玩。
有时很相好,有时也打架。好过了又打架,打过了又相好,大家是差不离1样的。
他们两人同年,那时候,他长得比阿中高。自从日本鬼子来,两人分手不见,如今再相见,阿中竟然长得比他稍为高了1点点,甚至嘴上还可笑地长出1些些还说不上是胡须的毛毛儿,却俨然有点像是长大成人了。
尤其难堪的,是阿中显得比他有见识,他连饭铲头的来历都不知,连青天白日组织同日本鬼子通气这事也不知,连什么是赤色革命军这事儿也不知,真羞人!
幸好阿中还是把他当成3岁小孩那样,老是问他:“懂吗?懂吗?”却没有取笑他之意。可是,他也不好意思再问了。就连自己实在还不懂的也不好意思问了,只是点头。
就这样,他跟随着阿中,回到阿中的住处。
那是1间棚子,周围用竹笪子糊上泥巴作墙,用树皮盖作屋顶,屋里窄窄狭狭地放了几张架子床,本来是有几个人住着,现在人们出了去,没什么人在屋。
阿中在屋里找出些东西先给小丁当吃了,对他说:“你就住在我这里,同我睡1床,明儿我带你也去擦皮鞋,这就是过生活!懂吗?”
小丁当没表情地嗯了1声,听了阿中的吩咐。
阿中说是他有事要出去1下,叫小丁当不要出去,在屋等他回来。
他出去了,又回来,在门外买了两个熟芋头回来给小丁当,叫小丁当要是中午他还没有回来,就拿这当午饭吃。又嘱咐道:“这屋里没有坏人,不要怕。只是有1个人有点怪,却是个有学问的人,也不用怕他。懂吗?”
小丁当依旧是点点头。
阿中吩咐过,自顾自地走了,只剩小丁当在屋里。
这屋里还能有有学问的人?
小丁当心里充满了怀疑,他很不习惯地朵在屋里,想出去,又怕阿中回来时怪他,就只好等着。
这层子里看来穷极了,床铺板凳衣物,破烂不堪,简直像是全部从垃圾堆里捡来的,没有1件好东西。屋里住的,只能是穷粗汉,哪容得个有学问的人?奇怪的是,屋角落里,搁着个破木箱子,上面有个墨碗儿,还有两3个碟儿碗儿,里面5颜6色,还有两3枝毛笔儿。
这难道就是个有学问的人?
小丁当还是难明白,他也就不去猜测它了。而且,他并不以为这是什么要紧的问题。他等了许久,阿中没有回来,却有1个人先回来。
这个人的形状比较怪!他身穿1件破烂脏污的西式衬衣,1条同样破烂脏污的西式裤子,1头乱蓬蓬的长头发,覆垂过耳,嘴上1圈乱渣渣的黑胡须,高瘦个子,黄蜡脸皮。
此人除了穿着怪之外,身上还装了整副异样异相的行头。
胸前,挂着1块薄木板,就像是挂了张桌面,这是活动的书桌。胸以下,连串地挂着两块纸板,钉着画片。背后又挂着1串几幅的纸板,也钉着画片,两腋下也分挂着这样的画片。
这些东西挂在他身上,犹如给他装上了1副纸造的铠甲,空笼晃荡。他头上原来还带着个头盔似的纸框框,4面也各钉了张画片。
他进门后,才把“头盔”脱下来,拿在手里。
那些画片是水彩画,红红绿绿的,有山水人物,有虫鱼鸟兽,把他这个人更加装扮得花里胡哨,奇形怪状,不知是个做什么的。
这人刚到门,就有邻舍的两个小娃娃走前来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