郑小鬼老婆又接上碴儿:“俗话说,交人交心,浇花浇根,你在我家吃劳金那时候,多咱亏待过你?”
郑小鬼伸手1指:“屋里有灯,我郑汉章若亏待你,喘气憋死,喝水噎死!”
这两口子1唱1和,彼此呼应,把赵永财说得无法插口。
又听郑小鬼老婆说:“眼下,我家就到了马高镫短的时候了,还要给你添麻烦。”
赵永财眨眨眼睛,思索1下:“那也得看看是啥事,能帮忙的就帮1把,不能帮忙的事,刀架在脖子上也不能干!”
郑小鬼故意咧开嘴打个呵欠,道:“永财兄弟,哎,哎,我想出去1趟,你能不能行个方便?”
赵永财1愣,吃惊地问:“你想出去干啥?”
“当真人不说假话,我的烟土断了,想·······想出去买几两。”
赵永财面露难色。
郑小鬼哀求着说:“兄弟,你高拾贵手放我出去1趟,儿孙后代也感你的恩德······”
说着便悄悄塞过来两个金戒指:“兄弟,这是哥哥1点小意思······”
赵永财1看,果然是黄登登的耀眼生辉,半推半就地接过来瑞在怀里,说:“放你出去,要是不回来······”
“放心,你只管放心,跑了和尚有寺在,我的家眷还在半拉屯。”
“要是走漏消息……”
郑小鬼“咕咚”跪下,对灯发誓道:“我郑小鬼意漏消息,必遭雷劈!”
“在鸡叫前你得赶回来!”
“放心,准按时赶回来。”
“我先出去看看,别冒冒失失往外闯。”
赵永财从屋里出来,在大门外绕了1圈,然后回到院子里,轻轻咳嗽1声。
郑小鬼轻手轻脚地走出上房,赵永财往院外1指,意思是让他快走。郑小鬼干恩万谢地作了3个揖,走出大门,贴着墙根,溜出屯子,上了通往炮手村的大道。
天近凌晨,郑小鬼冒着满头大汗来到炮手村的卡子门外,抬眼1望,只见村里黑沉沉,静悄悄,不由得1阵心酸。
夜静更深,人们都睡在梦里,唉,我郑汉章却变成了丧家之犬哪!郑小鬼边想边走,猛听有人喊1嗓子:“什么人?深更半夜地闯卡子门。再往前走就开枪啦!”
郑小鬼吓1跳,他急忙收住脚步,抬头望望,原来是守卡子门的哨兵在呼喊。
便说:“我是半拉屯的郑汉章啊!刚逃出虎口,有急事来见马村长!”
随着话音,唰喇1射来1道白光,在黑夜里刺得郑小鬼不敢睁眼。
这卡子门上有两个哨兵。1个倭个胖子,1个高个瘦子。方才问话的正是高个瘦子,他举着手电筒左瞧右看,照了半响,“噗哧”笑了。
笑什么?原来是郑小鬼那副尊容太美啦。
脑门上抹着黑,腮帮上沾着泥,鬓角上流着汗,嘴丫上淌着血,鼻梁破了皮,正咬着牙,瞪着眼,望着卡子门呼哧呼哧喘粗气。
便对倭个胖子说:“半拉屯的郑3爷怎么走样啦!”
矮个胖子又仔细看看:“唉!这哪儿是郑3爷呀!”
“是谁?”
“城隍庙里把门的1小鬼!”
“嗯,说得不错,若不然怎能叫他郑小鬼呢!”
“别看走了样子,声音可没变。”
说罢,两个哨兵搬开拦在大道中间的铁马:“郑3爷,请进吧。”
郑小鬼心里骂道:“呸!等我得了势,先抽你们1顿鞭子。”
但是表面上还得道声辛苦,然后踉踉跄跄地奔向马静元的家门。
马静元家坐落在炮手村中间,大门旁1对上马石,迎面是1座雕砖照壁。4棵垂柳盘根错节,8个拴马铜环镶在墙上。
这条街白日很少有人行走,夜里,更显得阴森,恐怖,凄凉。
郑小鬼轻车熟路,径直来到门前,“咚咚咚”1阵猛敲。
过了1会儿,里面传出1个苍老的声音,问道:“谁敲门哪?”
“我!”
“你是谁呀?”
“半拉屯的郑汉章。”
门房里有了灯光,接着响起脚步声音,大门轻轻启开,探出个脑袋,看了1下,笑道:“郑3爷,你来这么早啊!”
“有急事来找5爷商量。”
守门人把郑小鬼让进院里,朝上房1指:“他还没睡。”
郑小鬼1瞧,上房里果然亮着灯。匆忙穿过甬路,踏上台阶,走进客厅。
客厅里吊着1盏大玻璃灯,照得满屋通亮。马静元被着1件深蓝色团花锻子短褂,站在灯下正握笔挥毫,全神贯注地往1块木牌子上面写字。
这块牌子是给单作舟写的,因为他的伪森林警察队,早已换上保安队的符号,牌子也必须早些亮出去。马静元已经写了两次,头1次写的是楷书,挂出去1看,很多人当面叫好,背地里却说是写的“象形字”。
传到马静元耳朵里,立即让木匠刮去重写。
第2次写的是隶书,挂出去却象“蝌蚪文”,只好再让木匠刮去。结果,寸板只剩6分厚。
如今是第3次重写了,马静元彻夜未眠。
管家韩小辫儿象个纸扎人,捧着墨海,站在案旁,歪着脑袋,直打呵欠。
郑小鬼轻轻走进客厅:“5爷!”
“啊······”
马静元吓了1哆嗦。得,牌子又得重写,保安队的队字加了个“走之”,韩小辫儿也把研好的墨泼了1地。郑小鬼瞧在眼里毫没理睬,又着急忙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