尤林仔细打量1下大个子战士,他处处都高大,脚大,手大,身子高,脸也大,就是衣服显得小。他那厚厚的嘴唇1抿,倔强地说:“要讲胆量,我就是怕没有梯子上天了!”
尤林的话,引逗得在场的人笑出了声来,都更加喜欢这个矮墩墩的小伙子。
尤林心里热乎乎的,深情地道:“我什么也不懂,什么也不会,望大家多教导我。”
他向屋里扫视了1下,除了5、6个人以外,空荡荡的,没有什么东西。两支钢枪并排倚在窗台下,几颗手榴弹整齐地挂在墙上。尤林热气上升的心,微微凉了1下。
尤林这些感情上的细微变化,别人是觉察不出来的。
大家称赞又多了块硬材料。1个战士高兴地说:“好呀!咱又多了1个掏老虎胆的啦!”
张清立收起笑容,问身旁的1个战士:“队长出去啦?”
“到村里研究民兵工作去了,1会就回来。”那战士答道。
1听说队长,尤林就在脑子里想象是个什么样的人,什么样的模样。1时间,那些高大、粗犷、魁梧、强健的形象充满了他的脑子。他轻轻捅捅大个子战士,问:“什么时候给我发枪?”
张清立望着尤林这张倔强的脸,揣摸着他那热盼盼的心情,笑着说:“不用急,到发的时候就发给你啦!”他想了想,觉得这话说的太笼统,怕影响了尤林的情绪,又补充说:“等队长回来就发啦!”
尤林拉拉大个子战士的袄襟,悄声问:“你先说说,队长是个什么样的人?”
“嘿嘿你问他啊,这我可就熟了!”张清立伸出那只蒲扇似的大手,摸了摸头,无限深情地说,“这真是患难之交啊!俺俩1起从关东往回走,出生入死,没想到又在区中队里见面了。他来得比我早,乍1见面,两人喜得跳了起来”
尤林仰脸看看大个子,说:“我干爹也闯过关东!”
“是啊!穷人只有走这条路啊!”大个子转换口气,“你问咱那队长?可是1个了不得的人!办起事来说1不2,话语落地能砸出坑来!1千句话作1句说吧,他心里装着满腔仇恨的怒火,对敌人算恨到骨髓里了!
不久前,1群祸国殃民的青天白日军反动派到他村里横行霸道,被他联络了1伙众乡亲,打了个王8吃西瓜,滚的滚爬的爬!当天晚上,他去投奔赤色革命军,朝往根据地走,不巧被扫荡的鬼子抓到了,把他5花大绑,和抓的其他1些老百姓关在1起。
半夜,他深深吸了1口气,用上全身的力气,把身上的绳子绷断了,便悄悄摸到门口,只见1个鬼子在门口站岗。那鬼子坐在门台上,手里握着38大盖,抱在怀里打瞌睡。
队长蹑手蹑脚走了过去,弯腰脱下鞋来,用厚汽车带鞋底狠命地朝鬼子脸上砸去,这1砸不要紧,鬼子懵头转向,双手1撒,大盖枪倒在地上,他刚要喊叫,被队长上去掐住了脖子,像捏小鸡似地捏死了。他扛上枪,当夜来到了根据地这不,”张清立指指倚在墙角的两支枪中的1支,“就”
“大个子!又在这里乱放什么炮!”
张清立吐吐舌头,叫道:队长!”
尤林抬起头来,惊喊着:“干爹!”
在场的人1时都愣住了,大个子的舌头伸得更长。
宋震海却丝毫不觉奇怪地对尤林说:“噢,你也来啦?”
张清立还是不解地伸着舌头,他不知这是预先作好了的安排,还是生活里的巧遇。
他问宋震海:“这是怎么回事?”
宋震海语重情长地说:“大家不了解这是怎么回事吗?这还不是革命形势发展的必然规律?日本帝国主义要灭亡咱们中国,汉奸卖国贼要出卖咱们中原人,当前摆在我们全国老百姓面前的头等大事,就是要组织起来,抗击日本侵略者,这是每个有血性的中原人的坚强志愿。咱们不例外,尤林也不例外呀!”
大家听了,感慨地点了点头。宋震海把尤林叫到厢屋的队部去,问了问他离开龙窝铺以后的家里情况,和柱子出来的经过,便把他送到队员们那里去睡觉。
尤林迈出门坎,问:“干爹!什么时候给我发枪?”
“嗯发枪”宋震海说,“这里是革命队5,以后要喊我队长。关于枪明吧!”
“好。”尤林满意地答。心里想:“这回可行啦!”
夜里睡觉,尤林被安排在几个人的中间。
大个子战士对他解释说:“为什么把你放在中间?这样有两个好处。1是安全。有了情况,我们用胳膊夹也把你夹走了,丢不了;2是暖和。两面1挤,不透风,不透气,比墙还严实,保准你满身出油流汗,就是给您村毒蝎子那3铺3盖的火炕也不换。”他的话语1转,又认真又开起玩笑说:“暖,你尿不尿炕?要是尿炕,早说1声,我好按时叫你。”
尤林嘴1咧。脸上挂着腼腆的笑意,反击大个子:“你当我是小孩?过了十2就是大人,我今年已经十9岁了!是丁丁当当的大汉们了!”
尤林躺在麦穰铺上,黑溜溜的双眼,瞪得又大又圆,像小灯笼那么亮,翻来复去睡不着。看看从窗棂渗进的微弱亮光,瞅瞅房子的4壁,感到又陌生又亲切
他想得最多,兴趣最大的,还是明天将得到1支什么样的枪。这些年,对他吸引最大的,就是枪。在他被剥削阶级压迫得忍无可忍的时候,在他胸膛里仇恨的火焰向外喷吐的时候,他心想,要是有枪就好啦,就像猛虎添翼,跟那些狗东西干起来才有劲。
哩!“毒蝎子”的头没分家,就是因为没有枪!明天发给他的将是1支什么枪?包着红绸布的匣子?还是矮矮的马拐子?
想着想着,队长来了,向他招招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