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唔……自己人。”尤林吸了一口烟,话锋一转:“为什么昨天不到指定地点接头?”
“那,因为……”
尤林把烟头一扔,气愤的说道:“要不是我跟王司令有亲戚关系,事情岂不给你弄坏了!”
“用不着动肝火,我有我的上司。你是军统,我是中统,咱们井水不犯河水!”
“井水也好,河水也好,什么水都有个源头,全部归蒋字头管。”
尤林盛气凌人,大有压倒对方之势。
“要管,你就管吧!”魏深谋说着把视线移到窗外,喷出一连串烟圈。
“我问你,那些赤色革命军的文化人,你抓了几个?”尤林严词责问。
“嘻嘻!”魏深谋冷笑一声道:“你问我?王司令那里有一本账,你自己去查嘛!”
“现在!要你向我报告!”尤林板起了脸孔,“你说,经你的手抓了几个?关在什么地方?”
听了尤林的话,魏深谋仿佛是哪条特殊神经线受到了刺激,猛地转过身来,掏出手枪厉声喝道:“你是什么人?究竟从哪里来的?”
尤林膘了他一眼,慢条斯理地说:“是你的上司,从派出的地方派到这里来的。”
“哈……”魏深谋狂笑起来,“这里不是重庆,而是日本人统治的香港!他妈的,什么蒋字头?老子早就不把他放在眼里了。你明白吗?我现在是"九九会"会员,信奉汪老板!吃日本人的饭!怎么样?你管得着吗?”
“好呀!你叛变总裁!”尤林大喝一声。
“随便你怎么说,老子全不在乎。蒋某人还不是一路货色,迟早也得将青天白日旗换成太阳旗的。这也说不准是我跟他,还是他跟我,反正东洋大米一锅吃!”
“魏深谋,恐怕吃多了,要拉肚子的。
“废话!”魏深谋语气森然,“你在这里别不识趣,我向皇军报告,马上就要你见阎罗王去!”
显然,魏深谋已死心塌地投靠日本人了。
对付这个有奶便是娘的流氓特务,尤林觉得无需再花口舌,他决定打出最后一张王牌。
“好吧!看看谁去见阎罗王吧。”
说罢,尤林从衣袋里取出一张照片递给魏深谋道:“这是大日本驻华派遣军司令部要我追查的一个逃犯。此人,在担任青天白日军中央调查统计局情报员时,为了五十两黄金,亲手杀死了一个日本派遣军特派员。此人是谁?你不妨认识认识。”
一见照片,魏深谋的脸,倏地变成了死灰色,暗暗把手枪收进怀里,声音颤抖地问:“你,你真是………?
“我早说过,我是你的顶头上司。”尤林冷笑一声,“从前在军统服职,也兼管过中统的工作,来香港的身份是日本派遣军司令部特别侦察队的特派员,在这里的身份是王九天司令的外甥。”
“刚才多多冒犯,望大哥多多海涵!不知大哥有何吩咐?”魏深谋已变得十分恭顺地摇尾乞怜了。
“我现在要清查你对皇军效忠的事实,要你如实报告你在王司令手下的工作情况,以便我向上峰报告。假如你不愿意,当然可以不讲。不过,这张照片所提供的旧案,恐怕就难了结了!”
魏深谋好像被人卡住脖子,胁下又被一把尖刀顶着一样。
他知道干特务这行,常常自己监视别人,同时也被别人监视自己。自己杀人如同掐断一根草那么轻而易举,但也会一眨眼间被人杀掉。现在怎么办呢?他已被刘刚掐住脖子,拿刀顶着助骨了。他不敢大意,完全丧失反抗的本钱了。“我在王司令手下卖力工作,忠于皇军,也不敢怠慢重庆方面……,前天我还亲自带人抓到了共产党的文人头目周夏文。”
“乱弹琴!”刘刚说:“那姓周的,早有情报说他逃到共产党的游击区了,你抓个屁!”
“不,不,这是真的。我在文化界混过,认识他,亲自跟踪了他几天才抓到的。现在关在太子道89号……”
“真的抓到了人,为什么不关进九龙城监狱?”尤林若不经意地进一步追问。
“那是王司令的意见。”魏深谋晃了晃脑袋,“他怕赤色革命军的游击队找麻烦,所以就把他关在太子道了,还不准任何人见他的面呢。大哥若要去查,也得通过一下王司令。”
“用不着你罗嗦!我要对证,自然有人把他押送到我跟前。”
尤林见达到了目的,忙转开了话题:“告诉你也无妨,我的真实姓名叫何世俊,在这里的身份是重庆特派员。关于我在皇军司令部的特殊职务,他们还不知道,不准你向外张扬。”
“是的,我按大哥的训示向九爷报告。”
这个流氓完全被尤林慑服了,他想讨好尤林,又压低嗓门说:“是九爷叫我来审查大哥的。他还说大哥没有讲重庆对这宗买卖的价钱,表示不大满意呢。九爷常说,每杀一人就要十两黄金的手续费……”
“人还没抓齐,怎么论价?”
“是的是的,我这就把大哥的意思转告九爷。”
魏深谋转进卧室向王九天汇报去了,大厅剩下尤林独坐在沙发上沉思。
周夏文被秘密关在太子道89号,看来是确实的。王九天这老奸巨滑的家伙,也估计到我们会去九龙监狱劫牢,设下了圈套,怎么对付他们呢?
他更考虑到,在这特务巢穴的时间长了,是危险的,一旦暴露身份,后果不堪设想。
情况既已查明,目的达到了,就应该及早脱身!至于下一步……
尤林一支接一支地抽着烟,考虑着下一步的行动方案。
这时王九天在丽尼和魏深谋陪同下走出大厅来了。
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