缓冲区是1片约有两里路宽的平坦的开阔地带,中间横着1条不到百米宽的小河,河水冲击着河心那些突出的大石块,发出哗哗的声音,1直向西流去。
河对岸,是1片荒芜的稻田,和几处被毁坏了的房屋的废墟。穿过水田,是1簇簇被战火烧得枝叶枯焦的、疏疏落落的小树林,和1条条纵横交错的水沟。
那里,是敌人阵地的前沿,也是敌人巡逻队经常活动的地区。
敌入的暂壕设在半山腰上,前面还拦着两道铁丝网。
铁丝网外面是1片开阔的斜坡,坡上埋着各种各样的地雷:跳雷,母子雷,蝴蝶雷,照明雷……
这1带,是很不容易通过的,尤林着缓冲区沉思了1阵,忽然指着河对岸稻田间1条断断续续的细线似的小水沟,对王振华说:“小王,3天前,你和2班长是沿着那条小水沟,摸到敌人阵地跟前去的吧?”
“是的!”王振华有点拘束地说,可是心里感到很高兴,因为这位侦察英雄象对老熟人那样对他说话,而且还知道他曾经到敌人阵地上去侦察过,那还是他第1次到敌人鼻子底下去侦察呢。
“水沟里水有多深?”尤林仔细地问。
“不深,那水刚刚淹没过脚背。”
“要是下大雨,就会没到小腿肚。”尤林自言自语地说,“水沟1直延伸到那个小松树林里吗?”
“到了树林旁边就没有了。”王振华的拘束感很快消失了,主动地报告说,“树林里有块洼地,敌人从阵地上下来的巡逻队,常常先在那里隐蔽,然后再向东边游动,差不多每隔1个钟头就有1批。”
“敌人注意这条水沟吗?”
“可注意呢!有时候,巡逻队突然向水沟里扫上几梭子。阵地上的敌人,夜里还朝水沟上打照明弹。”王振华说着,孩子气地调皮地笑了笑,“不过,他们什么也看不到。”
“哦,为什么?”尤林对王振华的回答越来越感到兴趣。
“晚上,巡逻队不敢往水沟里走。山上的敌人打照明弹,打高了,就看不清。打低了呢,只看到1片白光刺眼。看不见光亮底下的东西。”王振华口气十分肯定地说道。
“你怎么知道呢?”
王振华闪动着1对明亮的大眼睛,有点不好意思地解释说:“那天,我和班长到敌人阵地上侦察,往回爬的时候,忽然和班长失掉了联络,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清。正着急的时候,敌人忽然朝水沟上打了几颗照明弹。我心想,正好借光,让我看清方向。可没想到,从山上往下看,只见那里1片亮光刺眼,连水沟都看不见。我这才明白,敌人打照明弹不过是瞎子点灯——白费蜡!”
尤林微微地笑了,
他越来越喜欢这个满脸稚气,可是十分机灵的小战士。当侦察员嘛,是要有这样的机灵劲和敏锐的观察力。
8连连长和指导员的挑选果然不错,他伏在掩体上,伸出1只手来放在王振华肩上,亲切地说:“小王,让你到侦察队来,你高兴吗?”
“当侦察员?嗨呀,我做梦都想!”王振华的眼睛都发亮了,他望望尤林,又望望吴指导员,叹口气说:“不过,革命战士要1切行动听指挥呀!”
尤林笑了······
“小鬼,原则性还挺强哪!”吴指导员也笑了。接着,他收起了笑容,严肃地说,“王振华同志,上级已经决定了,从现在起,你调到师侦察队工作啦!”
“真的?!”王振华心花怒放地、不敢相信地又问了1遍。
“真的,回去好好休息1下,今天晚上就要出发执行任务!”尤林说。
“是!”王振华大声说,猛然挺起身子来,向尤林敬了1个礼,“坚决完成任务!”
“卧倒!”
尤林却突然叫了1声,1把将王振华按倒在掩体后面。几乎是同时,1串子弹突然打到他们身后的石岩上,溅起1片石屑。
吴指导员拍掉身上的石屑,责备地说:“你看你!1冲动就什么都忘!当侦察兵,这样可不行。得好好‘见习’才行啊!”
王振华吐了吐舌头。这时候,他忽然发现,对岸松树林子尽头的土坎上,浮动着1缕青烟。很明显,敌人借着刚才那阵烟幕,在林边偷偷地设了1个“狙击点”。
“兔崽子,倒打起我的狙击来了!”王振华喃喃地骂了1声,把枪口移向青烟正在消散的林边土坎上。那里,有1丛绿色的树枝轻轻地晃动着,突然又向“7号狙击点”射来1串子弹,打得树桩上木片直飞。
但是,就在敌人枪响的同时,王振华的水连珠也接连响了两下。伪装的树枝突然震动了1下,倒了。尤林在望远镜里,清楚地看到了两个倒在机枪旁边的敌人。
“不错,两个都报销了。”他赞赏地望了望这个老猎手的儿子,“现在,该回去作准备啦!”
“是,马上回去作准备!”王振华高兴地回答着,1面悄悄地拣起了身旁那两颗早就准备好了的白色小石子。
夜里,天下起了大雨。
南边天际上,闪电发出1阵阵刺眼的白光,它忽然把敌我对峙的山头阵地照得雪亮,忽然又把1切吞没在黑暗的深渊里。
雷声在山谷上空来回滚动着,就像千百门大炮集中在1起,同时在猛烈地发射。骤密的,1阵紧似1阵的雨点,从半空中猛扑下来,冲刷着无名高地每1个山坡,汇成无数道浑浊的激流,卷起炮火掀起的浮土,卷起钢铁炸裂后的碎片,向缓冲区那条小河里滚滚流去。
在前沿后方的我军炮兵阵地上,1门门已经脱掉伪装衣的大炮,悄悄抬起了雨水直淌的炮身,把炮口直指向敌人前沿阵地。
炮手们紧张地